甘继舟这才跑过来,小小少年的脸上满是狂奔之后的涨红,好一会儿才喘匀气,从不情不愿的炒米手里接过两本书,好好地放在桌上:“还好回来的早,师傅辛苦誊写的书,可不能掉到泥里了。”
季云台下意识低头,这才看到原来跟刚才那几个顽皮的孩子在躲闪之间,撞翻了院子里的一桶水,这会儿地上全是泥泞。
炒米满脸的不以为然,甚至还带着一点儿遗憾——掉下去才好呢。
掉下去了,季三先生就不会抓着他念书了。
不然可烦了,也不知道季三先生怎么了,天天上门抓他念书。
更过分的是季星燃他们一家人也不拦着!
季云台看着自己的两个小弟子,露出了苦笑:“捡起来又如何……捡得起这两本书,捡不起人心里的书……
“对了,师傅!这个是星燃姐姐让我带给您的,您看看!”
两个小的根本就体会不到季云台的心情,只胡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季云台有点儿意外:“这是什么?信件吗?”
想来如今西宁城里唯一会用到纸笔的地方,也就是写信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偶尔还能帮着人写几封家书,收那么三瓜俩枣的,只怕大多数人早就不愿意让孩子来学习了。
不能考科举,那就更不能花那么多钱供孩子读书了。
季云台心中疑惑,但还是展开了那张纸,有点儿皱,估计是两个孩子跑动之间弄的。
用笔奇怪的图画,歪歪扭扭让人皱眉的小字,一一映入了季云台的眼帘。
“季氏……商报?拔苗……助长?”季云台艰难地辨认着。
他一声不吭地看完整份报纸,整个人都愣住了。
如果说上面的商品图样跟信息是为了做生意的话,那那副六格连环画,还有旁边的成语和注释,那就是妥妥的传道授业解惑啊!
季云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如何张嘴说话:“这、这是……是谁?谁如此……如此大义?”
“星燃姐姐啊!”甘继舟非常顺溜地说出了季星燃的名字。
季云台满脸激动,抓着那张报纸来回踱步,一会儿低头看看报纸,一会儿抬头看看天,一会儿又浑身激动原地跺脚,似发疯了一样哭哭笑笑的:“是,是他们了,昌明兄一家……我早该知道的,他们乃是高义之人,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有如此大义!”
如果季昌明在此,一定会劝说季云台的:“你好歹是个读书人,夸我的话要变一变形式,不能总夸我高义,偶尔也要夸一夸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什么的……”
当然了,这些不是重点。
炒米用胳膊肘撞撞甘继舟,眼睛跟下巴都在不住地往季云台的方向用力,嘴里蹦出几个字来:“你……你、你师傅!”
甘继舟沉下脸来:“你师傅才疯了!“
炒米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提醒甘继舟——我师父不就是你师傅?
两人蹲下来看着季云台拿着那张报纸在院子里跑了一个八百米,这才过来找他们问话:“等会儿,继舟,你刚才说这份报纸是星燃丫头特地让你拿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