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闭嘴吧。”祁雪指了指一旁的折椅,“坐下。”
“哦。”
喻瑾瑜挠挠头,便坐在另一张大概是给他准备的折椅上。
海腥味在深夜里愈发浓厚。
呼。真冷呐。
喻瑾瑜搓了搓手。他几度开口,却总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祁雪依旧在甲板上调试着那些已经无关紧要的玩意。
在这条无名的航道上,喻瑾瑜还不敢告诉眼前的人,自己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
“明早起来看日出吧。”
“如果,你能叫醒我的话。”
喻瑾瑜起身准备离开,他已经能够感觉得到衣服内层的暖宝宝的温度开始逐渐冷却。
“喂。明明是你邀请我过来的。”祁雪回头翻了翻白眼。
她今天也是绑着马尾的,当她先一步经过喻瑾瑜身边时并没有继续同他搭话,只是径直往船舱方向走去。
喻瑾瑜不经意间瞧见她耳鬓前露出一绺不听话的发丝被海风吹的四处飞舞,一时间有些呆了。
“喂。”喻瑾瑜叫住祁雪。
“嗯?”
“晚安。”喻瑾瑜说。
“借你吉言咯。”祁雪挥手再见。
甲板上只剩喻瑾瑜一个人的身影。
他死死捏住上衣口袋里的金属定位卡片,直到自己的左手完全在暴露的空气中麻木掉。
埋葬所有神么?
喻瑾瑜实在是想不出这句话所指代的究竟是何种东西。
他莫名有些兴奋。
十年前,那个名为喻文斐的男人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家门。喻瑾瑜觉得自己这次终于快要真正接近那个男人了。
那个只会在作业本上签字的混蛋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啊。
喻瑾瑜最终也离开了甲板。此时此刻,他只想尽快找到属于自己的卧室里倒头就睡。即便明早祁雪真得喊他看日出,他也得装作听不见才好。
祁雪在进入舱门后并没有直接回房,她一直靠在另一条刷有反光涂层的舷窗走道内侧静静地发呆。
直到喻瑾瑜很快和她隔着一道不透明的舷窗再次擦肩而过。
喻瑾瑜离开很久了。
祁雪伸出一只手指来对着舷窗玻璃笔画出两个简陋的火柴人形。
这种事她在学校里也经常做。
有时会在喻瑾瑜值日后擦干净的黑板上,有时则干脆偷偷在他的课本扉页上用铅笔涂鸦。
祁雪一开始是准备将两个小人的手连在一起的,最终她犹豫再三,还是没能那样做。
“你会记得我么?”
祁雪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细细说道。
随后,她伸出衣袖,将舷窗上即将被暖气融掉的两个可怜兮兮的小人儿都擦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