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时间过的很快,足以改变一个人,沉淀一段感情,然而唯一不变的是央央,她依然固执地在地下通道里唱着辛格写的那些歌,用清澈的眼睛看着身边的世态炎凉。央央是个思想单纯的孩子,只见辛格的脸,每天唱歌给他听,她就好满足。可是辛格却没有办法继续轻松自在的混生活,他不再像以前一样不分昼夜的写歌了,因为他不忍心再看他的央央坐在冰凉的地上艰难维生,时而还会为了一餐温饱而皱起眉头。现在他找到一份工作,在一间杂志社做摄影编辑,因为他大学是学摄影专业的,他只会做这个,收入虽不算高,但足以让他的央央过得很好。然而生活的真实却没有向他们设想的方向发展,人生的轨迹在微不足道的小幸福里渐渐弯曲,让两个人彼此背对着走远,却浑然不知。
我们沿着县城的主街道走了好久,终于找到一间相对干净的家庭式餐馆,辛格停下来沉默的看着我,问我,“是个无聊又无趣的故事么?看你一直不说话。”我微笑着告诉他,“年少无知的小情怀是最动人,也最伤人的过往,谁又能逃开呢,又怎么评价。”是的,我的确没有立场评价,因为那是别人的故事。就好像以前听过有个小姑娘对一个中年男人说过这样的话语,“你没有和我生活过,怎么知道我没有生活经历,怎么知道我不懂生活?”当时听来还没什么感觉,总觉得小小的一个姑娘应该是简单明朗的,可如今才看的透,阅历和年龄又有多大的必然联系呢。人有时候真的很怪,好比阳光洒在别人身上,你会习惯性地觉得外面的天气应该很暖和,可是自己没有站在阳光下,你怎么知道暖不暖呢?
辛格推推我,把我的思绪唤了回来。我们走进餐馆,简单的吃了些当地的食物,可能是因为高原反应的缘故,我来了这边后食欲一直不怎么好,辛格担忧的看了我一眼,便低头吃饭,像只受伤的小兽,看的出来他也有点儿不适应。我说不清对辛格的感觉,只是想到他默默流泪的样子,竟生出些许心疼,这个看起来有点阳光的男子,此时却让我闻不到阳光的味道。我说,“我听说这附近有一些古墓群,还有寺庙群,我们一会先找个地方住下吧,我想多留几天,看看雪山和措那湖,还想去寺庙里拜一拜,你看行吗”?他点头说,“好”,然后我回以礼貌的微笑。似乎我面对辛格,最多的表情除了发呆就只有浅浅的微笑了,后面的路我们也会一直微笑着走下去吧?那再然后呢?谁知道。
饭后我们找了一间规模不大的家庭旅馆,简单交谈几句后分别回了房间休息,我本想简单休息一下就出门的,没想到一躺下便沉沉睡去了,醒来时已经入夜,客栈中庭里的灯光透过木质的窗棂斑驳的照进房间,形成不规则的影子,煞是好看。我起身坐在床边发着呆,一丝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在旅途中大多是睡不熟的,可是这天却难得的美美睡了一觉,大概是因为有同伴了,不再
担心陌生环境带来的威胁了吧,想着想着不由笑出了声,明明那人也是陌生人,这自我感觉的安全感到底从哪来的?“咚咚咚,醒了么?陪我出去随便走走吧,有点饿。”辛格的敲门声打断了想象,“好”。
于是,开门出去......辛格换上了简单干净的鹅黄色衬衫,白色9分休闲裤,完全一副都市型男的俊朗模样,脸上挂着永远不变的浅浅微笑。不禁抬眼,四目相对之际竟有一丝涟漪在心底激荡着,呵,那是什么?心动吗?许多年不曾心动,思绪仿佛随着时光穿梭回到了那个白衣蓝裙的年代,那一年,我18岁。
在我零散的记忆中,乔木的名字似乎贯穿了我整个高中时代,人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他人的世界,自己却不以为意。那时候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看篮球赛,一起吐槽老师,我可以说任何不想对别人说的心事,可以随意在他面前哭,然后用他的校服擦干眼泪鼻涕,而他只是无奈地看着我笑,眼睛里全是宠溺,他会把收到的情书全数交给我销毁,还时常开玩笑说,“把你放在身边真好,可以辟邪,那些想入非非的女生都不能在我身边晃悠了。”但是,那时的我,怎么就单纯到没有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更多的内容呢?
“啊,疼”,只觉额头一阵生疼,急抬头,辛格一脸懊恼的盯着我的脸,“想什么那么出神,我都叫你半天了,你是打算一直让我陪你站在门口发呆呀,快走了”,“哦”。我拍拍头,收起了回忆,跟着他走出客栈大门,“可是真的很疼呢,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带着些许愤闷,委屈,追上他,他听到我的话,突然笑出了声,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一脸灿烂,干净、明亮的像个孩子。“原来你也会撒娇啊,这可不像你”,“原来你也会笑啊”?“当然会。”“不过话说回来,你穿的是什么鬼?虽然现在是春天,可这里毕竟是藏区,不冷吗”?“有点儿。”“呵。”于是,我们相视而笑走进了似曾相识的风景里。
“你到底在想什么?”
“初恋。”
“怎么突然想到他?”
“呃,看着你,突然就想到了。”
“有空讲讲呗,我也可以成为一个不错听众。”
“好。”
后来有一次辛格告诉我,他本来是来疗情伤的,可是听了我的故事,他觉得我更需要被治愈,所以他延长了自己的假期,为的只是与我交换一个故事。面对我这样的陌生旅伴,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也无从反驳,况且我的确是个不错的听众,这种体验让他觉得自己在我这儿就是vvip,我翻个白眼不理他,但心里却在默默表示认同,我又何尝不是呢?大概这个就是旅行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