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凌面色越来越沉,死死地盯着她,“你知道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窦妙苦笑,“为了什么?你不要说为了我,为了我就毁了我的家人,毁了我们的平静,挑起你们兄弟间的恶斗?玄墨凌,我和玄墨羽经历了什么,你是清楚的,你认为这些能催断亲情吗?你会相信你的后妃们能善待我和孩子吗?所以!你收起你那套用我做挡箭牌的堂皇之语,何况,这种话的肮脏,会让天下人听着笑话,不但笑话你,也笑话我们母子,你想,我还能活着吗?”
窦妙的话,句句狠辣,毫不留情,完全把蒙蔽在玄墨凌自己心口的借口一点点撕碎。
他猛一醒悟,窦妙今天的目的。
大步上前一步,一把禁锢她的双肩,俯下身子盯着她,“我告诉你一句,玄墨羽能为你做的,我一样能为你做,你知道那套凤袍是谁的?不是她们两个的,也不是任何一个女人的,是你的!是我费劲心思为你做的,你知道上面有什么吗?有苍狼最昂贵的夜明珠,也有冰玄宫所在雪域的高原暖玉,这都是告诉你,是为你而做的。而我,也一样可以清除后宫,不留一个嫔妃!”
窦妙呆住了,片刻,立刻恢复,冷笑,“是你强迫为我做的,不是我想要的,我就是你的一只金丝鸟,是你想从别人手里抢来的金丝鸟!呵呵,后宫?你夺权后,需要宰相为你稳定内局,清除异党吗?你需要第一大将军为你守护城门和皇宫吗?你能废除两位王妃?甚至牺牲她们肚子里的孩子?你骗没有脑子的畜生吧!”她愤然甩开他的手臂。
“不论你的言论多么的冠冕堂皇,你就是夺位,你永远就会带着篡夺皇位,弑兄夺妻的暴君,你就算坐在那高堂之上,你的后代,千古史册上,你永远丢不掉这顶帽子!你认为,像你这样的人,我会爱吗?”窦妙嘴角溢出嘲笑,她知道,玄墨凌的心已经变了。
她愤然转身,大步走到门口,对这样的无心无德的男人,她没有兴趣再保全。
“你站住!我只是要你!你告诉我,如何做?!”她的背后传来玄墨凌嘶声力竭的吼声,脚步委顿,缓缓回头,眼眶里漫上薄雾,“我,不值得你这样自毁前程,你仔细想想,回头是岸,玄墨羽也是为了给你一条出路,才让出皇城,让你自己反省的。”
玄墨凌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婀娜
背影,她的话字字尖刻,狠狠扎在心底,血流如泉。
满心的雄心壮志似乎全部变成了垃圾,在她眼里如此不堪。
窦妙一封飞鸽传书通知苍狼援助,命白银带着两个孩子连夜离开,赶往冰玄宫。白冰则赶去玄墨羽即将被阻隔的地方,5千骑兵中,有半数是苍狼的马匹,应该受白银的控制。
天似乎暗沉了许多,窦妙静静地抬头看着天空,似乎就要来一场狂风暴雨了。
父亲已经暗中调兵遣将,他的官职虽然不大,却正好是把控着个点负责通传军令的地方,所有传令司都换上窦家的亲信。
新晋的几位内大臣也都布置妥当,可是,玄墨凌万一兵变,也许还会有想不到的事情。
羽,你能冲破那5千铁骑而回来吗?
两天,玄墨凌终于不再按时上朝,擅自取消早朝,严守皇宫。
锦都城门封锁,城内谣言顿起,民心大乱,逃不出去的民众,都乱串,到处找地方躲避。
周边的部落听闻玄武似乎变乱,也开始出兵骚扰边界,玄武一时政局不明。
各地的长官纷纷自立门户,不停调遣,大肆搜罗壮丁,练兵铸造兵器,准备闯入锦都平叛。顿时整个整个锦都周边小战火不断。内忧外患,令人头疼欲裂。
窦妙在殿内,听着一品大员杜峰的禀报,久久沉吟不定。
风习习穿窗而过。她看着当年风华正茂的大臣焦虑,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壮年,却已是少年白头。杜峰正是杜昇的亲弟弟,也是玄墨羽离城时特意调派的重要官员。
“娘娘,如今玄武局势就是如此。微臣忧心如焚,实在是夜不能寐。”痛心道。
窦妙看着他的面色,心中稍觉安慰:“杜大人的忧国忧民的心,本宫十分敬佩。如今满朝文武中,也只有杜大人肯前来与本宫说这些事了。”
杜峰看着面前的窦妙,心中滋味复杂。如今玄武上下,人人都在暗地里破口大骂襄皇王犯上作乱,谋反叛逆。而皇后窦妙和襄皇王似乎也有暧昧,个个暗自猜测。
他不敢再往下想,如今襄皇王以弟反兄已经令全玄武的百姓侧目,而皇后现在这样与襄皇王暧昧不清,不知已被多少人在心中翻来覆去骂了千百万遍。
“皇后娘娘言重了。”杜峰连忙收起思绪说道:“微臣当初也是受皇帝恩惠,所以才得以被重用,这是微臣应该报答娘娘的。”
窦妙闻言,美眸幽幽地看着他,忽地道:“既然你要报答本宫,那可否放下一身虚名,出仕为相?”
杜峰一听,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有风从高台上掠过,呼啦啦地吹起面前窦妙长长的衣袖,她的面目在天光下似也被镀上了一层光晕,令他也看不真切。
“皇后娘娘……这这……”杜峰惊得结结巴巴了。他如今只是吏部的侍郎而已,为相那可是连升三级,破了格了。更何况现在襄皇王谋反,朝中绝大部分都是忠于皇上的臣子,襄皇王不能用他们,却也不会杀他们,干脆通通把他们软禁在家中。
现在谁出来为官,谁就成了万民唾骂的对象。他虽是狂生,但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还没有那个胆量啊!
“怎么?不敢?”窦妙淡淡地问道:“还是杜大人不过是遵循守旧,呆板不通,并不是真正痛贬时弊,为国为民的真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