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俞烯照旧与思茉说说笑笑,看上去一切如常,而江老爷子和江绍寒都忍不住心疼。
中途佣人走进来,称付景逸登门拜访。
见一家人整齐的坐在餐厅里,付景逸抱歉的笑:“打扰你们吃饭了,不好意思。”
江老爷子一直以来都对他颇为欣赏,闻言立刻摆手,并慈祥的留他一同用饭。江绍寒和俞烯也纷纷附和。
思茉原本不喜欢这位黑脸叔叔,但收到了人家特地带过来的礼物,拿人手短,便也美滋滋的拉他入座。
多出付景逸后,餐桌上冷清尴尬的气氛有所缓和,男人们聊生意上的事,俞烯终于能摘下面具,休息片刻。
饭后,俞烯抱思茉去洗手,小家伙兴高采烈的催她快去换衣服。
“换衣服?”
“是啊,付叔叔答应带我看海,还说海边的夜空特别好看。妈妈得跟我们一起去啊。”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说得理所当然。
在家里闷了几天,竟有些排斥外面的世界,但思茉难得高兴,她不忍打击,只得无奈同意。
夜晚的海岸线,有一种苍凉的美感,靠在岩石边遥望远方,繁星圆月仿佛与波光粼粼的海面交融,汇聚成动态的油画般,美丽而又不真实。
晚风凉,思茉被裹成粽子,在沙滩上跑来跑去,不知道为什么开心,笑声却始终没有停止。
或许小孩子的开心,本来就没有理由。
“长大以后总想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多美好,然而身处其中时,却不懂得珍惜。”
人总是在怪圈里奔跑,苦苦追寻失去的,放弃触手可及的。
俞烯知道,付景逸突然提议带思茉出来,绝不只是看海这么简单,可他的疑问,她实在不想回答。
“叔本华说,人生的本质就是痛苦。或许从我不再是小孩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承受这些。”俞烯弯起唇静静望向大海,发丝随海风起舞,鼻尖被风吹得泛红,脆弱又坚韧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怜惜。
她望着海,付景逸专注望着身边的她。
的确,人的一生痛苦总比快乐多,但佛经里有句偈语,众生皆苦,唯有自渡。她若连对快乐的期待都失去,今后长久的岁月,要如何度过?
“你还有思茉,还有外公、兄长、朋友,甚至还有我。”付景逸用前所未有的诚恳语气,对她说:“失去盛以北,世界上仍有这么多人爱你,关心你,你忍心抛下他们吗?”
“我……”
俞烯抿抿唇,而后垂下头去,嗫喏道:“我没有。”
付景逸似乎叹了口气:“你所谓的‘没有’,就是带上面具,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
所有人都看出她的压抑和悲伤,但并不需要她掩饰什么,而是想帮助她走出阴霾。
俞烯明白这个道理,却自私的不愿面对。
付景逸的一番话像利刃,直直刺进她心口,疼痛流血的同时,也彻底点醒了她。
“盛以北回来了,还带回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