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茉入睡后,俞烯被叫出病房。
误会盛以北因她方才那番话耿耿于怀,出门后她主动解释:“我不想思茉伤心,所以那样哄她,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两人站在走廊两侧,中间隔着过道,灯光从头顶倾泻下来,却分辨不出对方的表情。
盛以北微微向后,笔直的背靠在墙壁上,低垂着头,许久才说出一句令俞烯震在当场的话。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解除婚约,回到你和思茉身边。”
俞烯不可置信的与他对视,确定他目光中满是诚恳,并非试探或玩笑,却更加无法理解。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不是一直装失忆?不是要和她保持距离?现在又口口声声说抛弃陈一倩来娶她,这到底算什么?
盛以北当然很清楚,自己这句话的含义。
每每冷待俞烯和女儿,他的心比她们更痛,既然离不开,索性重新团聚,但失忆一事尚不能被拆穿,必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而这个借口就是:补偿。
“无论如何,思茉是我亲生女儿,为了她能在幸福的环境中成长,我应该有所付出。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我对曾经失职的补偿。”
果然是商人,你来我往全讲究“公平”二字。
曾经扔下女儿消失两年,所以现在要抛弃未婚妻,补偿女儿,而拆散前夫姻缘的恶名却落到了她身上,还真是好算计。
“不必。”俞烯别过脸,冷声道:“既然你与陈一倩已有婚约,就请你对她负责,别再像从前那样随便的对待感情。”
早料到她不会立刻答应,但她如此坚定的拒绝却在意料之外,盛以北略显慌乱,竟脱口而出:“我们订婚只是为利益考虑,完全没有感情基础,你和思……”
“没别的事,我要进去陪女儿了。”
不等他说完,俞烯面无表情的打断,转身回到病房。
谈话无疾而终,两人的关系仿佛再次降至冰点,虽身处同一间病房,却视彼此为空气,各做各的事,再无只言片语的交流。
直到俞烯终于撑不住,趴在床边睡去,盛以北才默默叹了口气,把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沙发里,轻手轻脚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盖在她肩头。
睡着后的俞烯不再像清醒时那般充满戾气,柔嫩的脸颊和红唇一如几年前,岁月不曾带走她的美丽,反而增添几分成熟,更加令人挪不开眼睛。
“你长大了。”
盛以北蹲在她身边,指尖描绘着发丝的轮廓,尽管无法触碰,掌心却仿佛能感觉到熟悉的温度。
“答应我,别再生气了好不好,至少别再折磨自己,其实我……我很想你,很爱你。”
她的爱或恨、喜悦或愤怒、懊悔或期待,通通可以说出口,而他只能埋藏在心底,表面还要摆出自己最厌恶的样子,连一句想念,都要像个小偷似的,在她睡着以后悄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