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菀刚要分辨,忽然想起一事,有些怪异的看着他,“我太祖父是你恩师,那你不就和我祖父同辈?这么算下来,我娘还得叫你一声师叔,那我岂不是…”
陆非离刚喝了口汤,听到一半险些噎住,“我说夫人,你的想象力可以到此为止了。你我已拜堂入了洞房,如今才来纠结这些渊源,不觉得太过庸人自扰吗?”
“我就说当初你为何对我们家诸多帮助,原来是端庄长辈的姿态。”季菀哼一声,愤愤不平的控诉,“可惜你为老不尊,竟对小辈起了这等心思,简直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陆非离嘴角抽了抽,叹道:“刚夸了你聪慧,怎么这么快就犯起傻来了?从未踏入你家大门那天开始就告诉过你与恩师的渊源,快四年了,你才想通其中关窍,是不是太迟钝了?”
这下轮到季菀吃瘪了。
她不服气,“那我也没想到会嫁给你啊。再说了,当时我们住在北地,根本没想过回来京城。你和我太祖父有什么渊源,跟我有什么关系?后来回京,从周府到萧家,我成了萧家女儿,天天又忙,哪有空研究这些弯弯绕绕?早忘九霄云外去了。再说了,你既娶了我,我太祖父也是你太祖父,亲属分明,你就不该在我面前再叫恩师,这不是存心误导我吗?”
这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练得登峰造极炉火纯青。
陆非离摇摇头,没和她计较,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是为夫的错,娘子大人大量,便允我将功补过,我定将此事办得妥当,以消娘子之怒,可好?”
季菀咳嗽两声,被他这声‘娘子’唤得脸色微红,心里却是甜蜜的。自己无理取闹,他却宽容大度不予计较,足见对自己的重视。
“家中长辈都叫我阿菀,你我既是夫妻,自当亲密无间,那些虚礼客套的称呼,不要也罢。”
其实床笫之间,情动之时,陆非离也唤过她小名。但平日里男人喜欢唤她‘夫人’或‘娘子’,每每逗得她脸红,男人反而更欢悦。
陆非离看着她脸上那团红晕,嘴角微微上扬。
“好。”
季菀被他目光看得脸红如火,忙偏开眼,埋头吃饭。
还是这么害羞。
陆非离眼中含笑,不再多言。
入夜将歇。
季菀刚宽下外衣,陆非离便自身后环住了她的腰。她浑身一僵,想起这几日夜晚的缠绵,脸上红晕蔓延至耳根脖子。
“阿菀…”
陆非离低低的在她耳边唤。
长得妖孽也就罢了,连声音也这么好听,让其他人可怎么活?
轻柔的吻落在她脸颊,温热的呼吸熏得季菀脸色更红,心跳如擂鼓。
“灯还未熄…”
陆非离低笑一声,将她打横抱起,入了床帐之中。帷幔放下,他压了上来。伴随而来的,是他铺天盖地的吻,季菀便再想不起什么蜡烛灯火了。
……
朝政大事,季菀无权干涉,陆非离已心中有数,这事儿怕是还得调查一段时间,大不了到时候听一耳朵结果就罢了。
此事暂且不表,且说府中内务。
终于等到陆大郎休沐在家,安国公夫人便立即派人将他请来落梅居。
“大伯母。”
不明就里的陆大郎依言去了,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晚辈礼。
“不知大伯母唤我前来,有何要事?”
安国公夫人给辛嬷嬷使了个眼色,辛嬷嬷会意,冲外面道:“进来吧。”
陆大郎满面疑惑,抬头看过去。只见两个穿粉色衣衫的丫鬟走进来,一个俏丽一个清纯。
看清两人的面容后,他脸色就变了。
“大郎,她们两个,你该认识吧?”
安国公夫人面容柔和,语气平静。
陆大郎颔首,“她们是我书房侍候茶水笔墨的丫鬟,怎么会在大伯母这儿?”
安国公夫人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这才道:“惜珍从牙行里新买了八个丫鬟,其中两个替换了她们的差事儿,按照规矩,她们没犯错,也不能发落贬斥。可若就这么放出府,也乱了府里的规矩。我想着,她们是你的丫鬟,还是交给你处置比较好。”
两个丫头此时跪了下来,均面容哀戚。
“大少爷,奴婢父母双亡,早已没了亲人,若离了国公府,便再无跻身之地了…”
“奴婢母亲年迈有疾,不能劳作,弟弟还年幼,全靠奴婢一人供养。被主家赶走的丫鬟,没人敢再用。以后我们全家就只能死了,大少爷,求您,不要敢奴婢走,奴婢做牛做马都愿意的,大少爷…”
陆大郎一听就明白了,脸色变了几变。
为免陆家儿郎们为美色所惑,近身伺候的丫鬟都姿色平平。但这两个,是从外头买进来的,都生得不错。陆家男儿再是自律,到底也不是和尚太监。有两个美貌的丫鬟天天在身边红袖添香,日久自然就生出了情谊。
两个丫鬟的出身,他也是知道的。虽非府里的家生子,但出身清白。想着娶妻后,就收为通房。可没想到,他那新婚妻子性子强势,没有半点女子的温顺贤淑不说,还善妒阴狠。
那日他一世苦闷,借酒浇愁,醉醺醺的回去。侍候汤药的丫鬟看他醉得厉害,脚步虚浮,便上前搀扶。好容易寻着床榻坐下来,丫鬟奉上姜汤给他解酒。他当真是酔了,迷迷糊糊中看见一截皓腕如藕,指如削葱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