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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她的心中,还有一丝父亲的气节,就不应该在这里等着继续被羞辱。
午后雪更大了,顾深深独自走在空旷的长街之上。她一身珠翠华丽贵重,无一不是皇后才能享有的服制的品阶。
但是宫人避她如同瘟疫,没有人对着她下跪行礼,纷纷避开好几步,互相之间窃窃私语。对于这个空有着皇后之位,却没有皇后之权的女子百般不屑,嘲讽作弄。
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一个雪球,堪堪的砸在了顾深深的后脑勺上,她差点儿一头栽倒。乍然回头,只看到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做了个鬼脸,四散逃去,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些是哪个宫中的。
这就是失去权力要过的日子。
顾深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鞋袜完全被沾湿。宫正李默然匆匆过来,走在顾深深的身边,宵小之徒立刻退避开。
“李宫正不必跟着我。”顾深深道。
“九州清晏中有两个花瓶有违祖制,臣需要去确认,撤下来。”李默然躬身道,并不直接对顾深深施恩,“臣感念娘娘救命之恩。”
当时,如果不是顾深深挺身而出,裴柔的剑,会直接杀了李默然。
“无妨。”顾深深道。
“请娘娘放心,皇上一会儿就会回到九州清晏。皇上重新制定了六宫规矩,不从东西六宫更衣,只走九州清晏。下午的围猎,必须要回到九州清晏换下朝服。”李默然低声提醒顾深深道。
顾深深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萧长意从睡梦中醒过来,不顾裴柔的柔声挽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前往九州清晏的东暖阁更衣。他路过窗台下,表情微妙,似乎有些期待,毕竟这个时代女子通文墨的并不多:
“呵,王安石的诗。”
“王安石以青苗法想要振兴北宋而不可得,一腔才情没有遇到明主,郁郁不得志写梅花。”裴柔眼波如同流水,立刻解诗,按时萧长意,顾深深说他是个昏君,让她的父亲顾卫平像王安石一样一生襟袍未曾开。
“朕不是神宗,顾卫平也不是王安石。”萧长意随手拿起来那首诗,直接把它揉在了墨中,脸色铁青显然是在生气。
裴柔的表情也极其难看,又摔了一个花瓶,春琴小心翼翼道:“娘娘生什么气,皇上已经对顾氏起了疑心。”
“皇上看到这首诗的时候,高兴得很,显然是认为顾深深依然深爱着他,以梅花比喻自己,在严寒中还一直在等他。好在本宫也读过几年书,能及时的把意思引到了别的地方。”裴柔俏丽温柔的脸上,变得如同剑一般锋利,“这一次,顾深深父女都会失去帝心。”
“娘娘英明。”春琴赞赏道,她看着那几个堪堪认识的字,没想到这其中有那么多的学问。
“有什么可英明的,只有求而不得的人,才会小心翼翼的谋划。”裴柔走出门,接了一把落下的梅花瓣,“梅雪争春未肯降,我倒,梅和雪,谁能先熬到春天。”
萧长意踏入东暖阁,便是站着让人给他换上了劲装。他看着顾深深看书在生气,而顾深深看着他更生气:
萧长意往日换衣服,要猎杀的是豺狼虎豹。而这一次猎杀的,是她的父亲,顾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