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截肢,你告诉医生我不截肢。”
女人从凳子上起来,扑倒傅司寒身上,“孩子,不截肢你以后的生活可怎么办?难道你真的要一辈子在轮椅上过?”
傅司寒点点头,“我令愿一辈子都在轮椅上过,也不要走路一瘸一拐的。”
女人痛心道:“这有什么区别啊?难道自己杵拐杖走路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吗?”
傅司寒看着妈妈,第一次觉得这世界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懂得自己。
“我就是不想安假肢,我就是想坐在轮椅上。”
“你……”女人一掌拍在被子上,“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以后我们死了谁来照顾你?”
傅司寒脸上充满了倔强,“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不用你们管。”
女人几乎是暴怒道:“我不管你谁管你,你是我儿子。”
两人吵得越来越厉害,一旁的医生劝道:“这位家属,麻烦你现在先不要再和他争吵,先出去,让我和他说说。”
傅司寒大喊,“我不要和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话。”
女人在护士的搀扶下出了门,只留了一个医生在病房里。
那医生端了跟凳子坐在傅司寒的病床前,然后拍了拍病床的围栏,笑笑,“你的家庭情况应该不差吧?”
“怎么了?因为我家庭情况好,我就要截肢?”
医生和煦的笑笑,“那倒不是。”
他环顾了整间单人病房,然后指着半掩的门,道:“你的房费和医疗费有多少你自己知道吗?你知道就在你隔壁还有双人间和四人间,甚至还有六人间,更有人连院都住不起,只能回家等着吗?”
傅司寒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他的话,只是随便胡弄道:“管我什么事。”
医生并没有因为他消极的态度而显得不耐烦,只是耐心地给他解释,“你一天的房费,医疗费,护工等等,加起来是一万二。外面的二人间是你的一半,四人间是你的四分之一,六人间是你的六分之一,回家的就是放弃治疗的,因为他们连基本的手术费用都拿不出来。”
傅司寒听着他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讶。
金钱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亦或是,他从来不关心这些,只知道他爸爸貌似挺能挣的。
可是这也不是我就该出车祸,截肢的理由啊,就因为我家经济情况好,住得起单人间,我就要接受你们说的那个手术?
让我杵着拐杖走在人群里,不如杀了我算了。
“是吗?那坐在轮椅上就比杵着拐杖好?起码杵着拐杖你只比人家低一点,长得矮的说不定还是比你矮,可你一旦坐了轮椅就比成年人都要矮,甚至幼儿园长得快的小孩子都比你高。你只能永远跟着别人屁股以下走路,你愿意吗?”
傅司寒愣了一下,脸上写着满脸的犹豫,可还是倔强道:“你不是说了吗,不截肢几乎不会好,那好歹也还有一点希望吧?如果我截了肢,那我就永远也好不了了。”
医生呵呵笑了两声,“你说的是,曾经有无数个病人也像你说的那样告诉过我,可你知道他们最后都怎么样了吗?”
傅司寒有些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小小少年正值青春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接受自己不能走路的这个事实。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医生接着道:“他们后来都回来找我了,并且十分后悔没有早点做手术,坐在轮椅上,白白浪费了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