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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骤逢故人

“是啊是啊,那帮孙子成天嚷嚷着奉天征讨,驱使咱们大头兵打来打去,结果好嘛,连胡狗都到咱头上拉屎拉尿了。直娘贼,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有骂便跟的刘大脑袋果然上道,立刻跟着纪泽的指引岔开了话题,可他的大嘴巴未免打击面太大。

“咳咳咳...”汤绍接连干咳,看向刘德的眼神颇为不善。

“哦,咱说错了,咱队率虽是官,却是好东西,对了,虎子现在也是军候大人了,也是好东西。咱骂的是那个将军大人,对了,虎子军候,那厮是谁呀?”刘德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误伤了同袍,忙出言更正,可说了还不如不说,直逗得众人哄堂大笑。

“得了,得了,那将军你也甭问了,咱们现在都惹不起,反正老子记着他了,日后若有机会,老子一定让他喝咱的洗脚水。”谎言的最大隐患便是需要更多谎言去圆谎,见众人不再注意自己的身份,纪泽自不愿继续纠缠,便转回正题,正色道,“好了好了,时间有限,纪某虽率人灭了鲜卑百人队,依旧四面皆敌,咱们还得趁夜潜逃,就先不多说了。弟兄们先接受安排,暂编成伍,过了今晚,寻个安全之地再行细说吧。汤头,您就不用委屈了,先跟我一道吧。”

一边放低身段玩温馨,一边诉苦叫屈骗同情,顺道吹嘘战绩显威势,纪泽巧舌如簧,总算应对了此番身份危机。他的军候身份虽不至让人全信,至少化解了众溃兵对他不服嫉妒恨等负面情绪。毕竟有着解救之恩与杀胡之威,一时倒也无人给他寻麻烦。

最后一处人员顺利收编,此番马场纪泽共收编新人九十有余,其中溃兵三十多,来自被掳百姓与马场奴仆的男子四十多,民女近二十。按事前布置,伴随着解救,新人随即便被编舞,共得九个暂编什。由溃兵俘虏编出的暂编一二三什,直接归由作战一二三什分别协统,其余六个百姓为主的暂编什,则分别归由近卫、女卫与作战第四什协统。由是,新扩后的纪泽队伍,暂时有了粗略的组织关系。

丑时六刻,秋风飒飒。马场中央,纪泽队伍除了伺候伍在四下巡逻,其余十五什皆列队于此,而剩余那些不愿加入的获救人员,则被管束在一边旁观。队伍对面的湖畔,有着一排饮马用的拴马桩,此时,其上正牢牢绑缚着十一个口塞破布的人。其中,有十名胡人,是纪泽队伍前后俘虏的胡骑;最后一人则是那位马场管事,一名平素狗仗人势、横行乡里,近来又谀附胡骑、为虎作伥的无耻货色。

跳上一块石台,纪泽扫视队伍一圈,待众人安静,这才肃然道:“出征之前,我等先行祭旗誓师!诸位有溃兵,有百姓,有奴隶,皆各有苦难,今日,你我汇集一股,所为者有二,一是求活,二是杀胡!胡人残暴,官府不仁,你我只得以杀止杀,血战求活!”

“然而,我军方灭胡人百骑,又身处敌后,势必引来雷霆清剿,前途艰险,你我若想杀胡求活,务必众志成城,奋勇无退,方可赢得一片生机!”手指被捆拴马桩上的十余人,纪泽森然道,“我等不要孬种,是故,你我需要以血明志,浴血炼胆。这些乃被俘胡骑与汉奸败类,之前没少残害你我亲人同胞,皆百死莫赎,在此,还请诸位身浴敌血,以示决心,并籍此祭旗出征!”

随着纪泽话音落下,孙鹏一挥手,带着几名军卒走近拴马桩,将一杆杆长枪,对应倒插于每名被绑者身前丈许。这一下,现场再傻的人都明白“身浴敌血”是什么意思了。顿时,被捆拴马桩的十余人面色狂变,却因被紧紧捆绑而口不能言,动弹不得;而排列场中的队伍,乃至一边的旁观百姓,则面面相觑,继而传开了嗡嗡议论。

有旁观百姓在场,纪泽要求队伍每个人公然身浴敌血,炼胆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就是向所有加入者赤裸裸的索要投名状了,只要在此对胡骑俘虏动手,入队者随后便是想要反悔退出,也几难被幽并联军尤其是胡人一方放过。之前的六什人马倒还无所谓,反正他们参与消灭了一支鲜卑百人队,已无退路,可刚刚新入队伍的人就没法淡定了。

纪泽不给众人时间多想,他豁然转头,冷目如刀,逼视队伍中的李良,口中则大喝道:“李良,你既主动要求加入我方,且有献策大功,便由你第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