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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自信

“可馨,是我连累你了。”喝过小口之后,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哀然低语,“无需再管我,你走吧,跟着昭文,他会待你好的。”

“有些话语,我不愿再重复第二遍。”说着,将茶盏搁在榻前高几上,替他掖好被衾,柔声安慰,“你才是百姓万民的皇帝,他不是…受苦受难只是暂时,我相信一切会好的。”

“也许吧!”刚说了三个字,他一阵咳喘,紧捂胸口中刀的位置,大叫一声,“疼,好疼!”

“皇上,怎么了?”凝眸望去,只见乌黑的血水渗出,浸湿纱布。

“疼,好疼……”他疼得咬牙切齿,将拳头握得极紧。

忽而,记起萧昭文的话语,皇太后命御医用信石涂抹过萧元尚的伤口,难道是……

心脏不住狂跳,暗暗叫了一声“不好”,我颤颤巍巍揭开包扎伤口的纱布,一股腐肉的恶臭味冲鼻而至――信石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萧元尚的伤口早已溃烂化脓,这没医没药的,该如何是好啊!

越忙越乱,越乱越忙,被萧元尚痛苦的呻吟声吓住,我的心思乱成一团,不知该怎样拯救他?

低头望见自己的伤处,他的眼中流露出哀然之色,用颤抖的语声问我,“可…可馨,我会不会死?”

“不会的,一定不会!”不等他再言语,我疯了似地朝外奔去…能想起的,只有唯一,受尽凌辱也好,认贼作夫也罢,只要能够救他,无论任何事,我都可以去做,我都愿意去做……

乾明宫的门窗早已被木板钉住,仅留有一丝窄窄的缝隙,递送饮水食物。

砰砰砰,我将殿门捶得山响,殿外侍卫闻声之后,扬声吼道,“老实一点,不然让你好看!”

“大胆的狗奴才!”厉声将其喝住,我大嚷,“本宫要见萧昭文,你去把萧昭文给本宫找来!”那侍卫轻忽一笑,“新皇的名讳也是你能随口叫嚷的么?你早已不是妃嫔主子,那人也不是皇上,劝慰你们还是安份守己一些,省得触怒了新皇,让你们没饭吃,没水喝,到时候啊,就是死了,臭了都没人知晓!”

新皇?由此听来,那乱臣贼子还是登基称帝了!

“死了?臭了?看是你先死,还是本宫先亡!”我冷声言笑,“你还不知道吗,萧昭文喜欢本宫,想要本宫……”

一听此话,守门侍卫极为不屑,“还是省省气力罢,新皇若是真心喜欢你,也不会将你关在这儿,与那等将死之人关一起…你是没机会能瞧见了,皇上现在的新宠是芳嫔与蕙嫔,左拥右抱,夜夜共寝!”

“萧昭文喜不喜欢本宫,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一不做,二不休,我以额头猛撞殿门,“快点将门开启,不然本宫就一头撞死在这儿,等到那个时候,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你,你这是自己找死……”

不等侍卫说完,只听内宦特有的尖细嗓音响起,“吵什么吵,就不能消停一刻啊!”

“回禀同贵公公,是?嫔。”侍卫如实答话,“她撞门寻死。”

“什么?开门,快开门!”同贵显得紧张万分,颤声责怪,“她若死了,皇上必定重罚,你我的小命难保啊!”

一下,两下…沉闷的撞击声之后,眼前一片殷红。

我知道,那是鲜血从额上淌下,模糊了视线。

殿门开启,侍卫将我强行架出,又重新关闭殿门。

一开一关之间,我没敢回首相顾,仅是暗自立下决心――萧元尚,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崇德宫的偏殿寂寂无声,独自侧坐榻上,瞧着御医机械地绕动纱布,一圈又一圈,额上的伤口被悉心包扎。

“?主子的伤?”同贵小声询问。

御医答曰,“是皮外伤,不碍事的,若按时换药,过几天就能好!”

“那就好,那就好!”同贵连连点头,讨好似地笑,“?主子,今晚皇上等着您。”

“他是你的皇上!”略微抬了抬眼,我缓声轻语,“不是我的!”

乾明宫囚着萧元尚,新皇登基之后,只有另辟寝宫,崇德宫便是萧昭文的选择。

次第宫灯,光晕氤氲似雾,同贵引着我,去往宫室深处。

一步步行来,穿过层层帘幕,内宦示意我在最后一道软烟罗前停驻。

“皇上,她来了。”妖里妖气的媚语响起。

隔着帘帐,我抬眸望去,看得并不真切,那一抹朦胧的人影好像是芳嫔。

“可馨,过来。”颇为低沉的语声传入耳中。

“不必了。”我正色道,“你我是叔嫂,理应避嫌。”

“?嫔装什么清高呢?”芳嫔冷声嗤笑,“你不也是萧元尚的妃嫔,因何故在此处出现?你若真的有心,就该像恩嫔一样投缳悬梁,以死明志!”

恩嫔投缳?一时恍惚,眼前有萧索身影掠过,曾经与恩嫔有过几面之缘――据言,她是澹泊若水的女子……

“投水,投缳,是人皆会!”我勾唇轻叹,“可馨不愿让萧昭文心痛,所以可馨不能轻易言死!”

“是么?”听闻此言,萧昭文有些动容,语声也趋于温柔,“来,到朕的身畔来。”

伸手撩开纱帘,我轻挪莲步,来到他身侧,屈身坐定。

大丈夫能伸能屈,小女子也一样――或许,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夜,悄无声息。

男子的温热气息拂上耳根,令心头微怔,我侧眸望去,他的脸色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