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谢谢会不会份量太轻了?”周韵边哭边笑,这本三国译音的书籍,是她母亲花了多少个日月翻译出来的已经不够价值用来衡量,她手头只有她母亲的手稿保存至今。这本书实在没能力去拥有,如今却成了左觅送给她的礼物,她好满足。
“的确轻了点,要不亲我一下当作回报好了。”左觅开玩笑的说,没想到周韵抱过他的头就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喂,你怎么当真,小姑娘这么好骗小心将来吃亏。”左觅故意用手擦擦她亲过的肌肤,她的唇并不温暖,反而他的侧脸温度比较高。
“你太好了,我一定帮你照顾好你的宝贝贵宾,你放心,比照顾我自己都好。”周韵举着书做保证,这动作着实太可爱了。
第二次说了再见,她就抱着书上楼了。每个楼层都因她的脚步感应而亮起来,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忽略她过着亲人满堂的春节,她还是不嫉妒。
一样在小区楼下,照明灯另一边停着一辆显得无限落寞的高级轿车。一整个晚上许哲玮拨了周韵至少有十几通电话,害怕她一个人出什么事,又以为从那晚之后周韵故意躲着他,他就过来看看。询问了管理员才知道她住的单元号,按了她的门铃也没人来开。
看着她晚归回来,坐着左觅的越野车,回来后还依依不舍的站在冷风里说着什么事情。一会儿表情不耐烦,一会儿又激动的抱着他就亲了一下,千变万化过后,只是她依旧没能发现他就在不远处望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坐在这里已经有三个多小时,车灯没有打开,黑暗里他忍受着没有抽烟。想着万一她回到家就发现他就在楼下等着她,说不定会表现得很吃惊很意外,然后不由分说钻上车激动的和他聊上几句,于是许哲玮一厢情愿的不想让她闻到浓重的烟草味道,一般女生都讨厌。
终于,借着黑暗点亮一支烟,如同他的心情一样糟糕,两三口一吸又觉无趣。为什么不那么迷恋却一直没有戒掉呢,不是没试过断烟的日子,可找着各种理由忍不住抽了一根又一根,预留伏笔再多到最后结果一切都是徒劳。
远处走来一对中年夫妻,就是周韵一幢楼层里的,傍晚的时候这位男士系着围裙下来倒过垃圾。他犹豫良久,还是决定去看看周韵。
他和那对夫妻打了个招呼,说明自己是周韵的亲戚才跟着他们从铁门中进去。
他不知道面对周韵的时候是该若无其事还是大声质问,脚步停在周韵的门口,门外是一块积着灰尘的红地毯,淡黄色的欢迎光临也褪去了原有的色彩。这是第二次逗留在这里,心情从刚开始的猜测到了当下的怒意。
周韵坐在木地板上抱着书读得津津有味,这位作家如今应该过了七十吧,那时候她母亲和他有少许来往,交情并不深,作者的名字好像是潘德夫,周韵没见他之前当成是外国人。潘德夫写的是传统文学,怎么形容他呢,有种怀才不遇的落魄,偏偏才气逼人。当时她母亲认识他不过才三十出头,周韵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她母亲就白天黑夜的翻译这本书。不能说书,只是潘德夫的手稿,他的字强劲有力,有种龙飞凤舞的气势。
周韵的母亲曹丽娟牺牲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帮他翻译了两国语言,她母亲是公认的语言天才,德语和西班牙语是她母亲的强项,英语更是不在话下,周韵没有遗传到她母亲的优点,也没有刻意培养,一切都顺其自然,她适合什么就慢慢挖掘潜力。
门铃响了一下,周韵入书太深,以为是幻听,因为从没有人拜访过这里,小路又回家了。她等了一会儿,门铃一直没再响起,她怀疑的起身去开门。
见了眼前的人更是难以相信,转声的“咦”了一下。
许哲玮脸色并不太好,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很熟悉可是有点呛人。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许哲玮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在其中。他向来这样,难以捉摸,有时候又偶尔喜欢捉弄她。
“进来吧。”周韵对他笑,虽说眼前的男人有点奇怪。
许哲玮连鞋都没有换,不等周韵招待他就坐在了沙发上,坐下来了又沉默。
“那要不要喝杯水?”周韵关了门站在原地,离上次的欢愉不过才几天时间,几天内两人都表现得极正常。正常工作,正常相处,今天倒打破了那种常规,她不太应付得来。
许哲玮点头,周韵转身进了厨房。许哲玮打量了一下住所,地方不太小,但装修已经旧得可以,地板的漆掉光了。曾经听说她有个室友同住,想必这几天是回家过年了,留下她一个人,把屋子弄得一团糟。茶几上摆着各种书籍和报刊,还有吃剩下的包装盒子。沙发上也是堆着凌散的物品,抱枕的形状千奇百怪,色彩分明。
周韵需要挪点位子才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摸摸头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有点乱啊,呵呵。”
“你室友呢?”
“哦,她回家去了。”
“你弄得这么乱,她不会说你啊?”许哲玮端起玻璃杯喝了几口温水,胃里有些不舒服,时间快走到十点,他连晚饭都没吃。
“我会在她回来前一晚上整理干净的,现在不想动。”周韵吐了吐舌头,就坐在许哲玮对面的地板上,手撑着茶几。
许哲玮没说什么,靠在沙发上不动也不看周韵,只是把眼神放于某一静止处。
“对了,你这么晚来干吗?”周韵问,室内太安静。又不知道怎么的,这句话问出口十分别扭,似乎包含了太多意味,虽然她真的没有往那方面想。
“那本是什么书?”许哲玮答非所问,看到了周韵身前那本厚厚的像词典一样的书。他认得,就是从左觅那里拿来的,高兴的又是挥又是抱的。
“哦,就是文学书啊,加上中文一共是三种语言。”周韵微笑着解释。
“你很喜欢?”
“对啊,不过我只看得懂中文的。”
“那你慢慢看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周韵随着许哲玮起身的动作一起站了起来,他们在门口简单的道别。
一切都那么的自然又别扭,好像哪个环节突然出了错。更是心照不宣的没有及提那晚的回忆,成年人本不应该抓住一点意外不放。可是,那次是意外吗?
许哲玮吃过饭,胃痛得实在厉害,没办法只得吃一粒药片。看见周韵,她一样对着自己笑,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完全没在意他的脸上有一点点的生气和失落。到底是没有用心,还是原本就没在意,许哲玮愤恨的摔了玻璃几上的所有物品,水晶烟灰缸的碎片散落一地,大小不一的碎片微微弹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个人空旷的家,破碎的声音发出可笑的回音,许哲玮闭上眼睛,很少有满脸落寞的时刻。
为什么她会抱着左觅温柔的亲吻,这些不过是前几天刚和他才做过的戏码,转眼他就被放在了一个不明所已的位置上。她看他的眼神没有一点点的爱恋和贪婪,眼波平静到让人无从看破。
周韵,你最好给我乖一点,我容忍了这一次,不代表我就是个宽容的人。对于你,我不会第二次视若无睹别人那样靠近你,你也别想着招惹我以外的男人。
无止尽的年复一年来回交错,我们享受青春与苍老的漫长年岁。
――送给二十三岁的周韵和小路
左觅今天下午的航班飞美国,所以周韵早上就在他家门口报到。左觅细述这两只狗平时的生活习性,进食一般是哪几个时间段。周韵边听边嫉妒道:“太不公平了,比人的待遇都好。”
两只狗住的房间是恒温,吃的狗粮和洗的沐浴露是从澳大利亚进口,就连它们的卫生间都是由专门人士设计的。
“千万别用仇富心态看待它们啊,小心咬你。”左觅半真半假的开玩笑,透过光,细长的丹凤眼有股别样的风情,虽然这样形容男人有点不道德。
“那我等你走后就带它们先去打针,省得自己遭殃。”周韵席地坐在厚实的羊绒地毯上,两只手弯里都搂着小巧的贵宾,一只是红贵宾,一只是纯白色的。摸摸它们的小脑袋。左觅蹲在狗狗的身前,摇了摇头,看着周韵一脸无害的笑容,说不定他不在的这一个星期,两只狗被她折腾成什么样呢。
“好了,我得赶去机场,要是家里的电话响你就接吧,我会抽时间慰问你们。”左觅站起来,随意的拍拍微微褶皱的长裤。
周韵仍搂着贵宾,仰起头只见左觅的神情很舒缓,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羊毛衫,果然*倜傥啊。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地毯上有零星的小光斑,他们的世界没有了亲人,还是可以找到另一种快乐。一个人住的时候养两条狗陪伴,累了倦了,打开家门至少有它们摇着尾巴往你身上蹭蹭,那也是一种美满。
周韵从这里到公司的车程只需十五分钟,地铁几站路就可以到。三十三层她主动留下来值班,倒并不像正规的上班,业务只有少量,偶尔接到一些其他公司拨过来的拜年电话,她回予相同的祝福。还有叫周韵大跌眼镜的奇闻,才刚过年她就已经收到了好几个有业务往来的公司发出的预约,时间居然还是下半年。可想而知,要见上许哲玮一面,是多么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