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时间带走我很多过往,比如那些曾放在心头熟悉且熟记的长相与名字,到头来,到底做不到永远铭记。似乎从来不需要理由,便早已将它们遗忘在街角,悄无声息。
“为了我们的缘分干一杯吧。”纪念,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在这杯年份悠久的酒里,我品尝到甘甜的滋味,带一点呛鼻的酸。
“什么时候有空就去打网球,活络活络筋骨。”Barry送我到楼下,这样提议,我们都爱运动,以前我还是校篮球队的啦啦队队长,而他是得分型选手,爱慕他的女孩排长队。
“没问题,有时间我约你,那个是你的手机号吧?”
“对,那我等你啊,晚安。”
“这么急着赶我下车?”这样的夜,被Barry意外的掺和,我居然跌荡在谷底的那颗失落的心复原了,其实快乐和难过都是以很多种不同的方式呈现给自己。
“那么,晚安。”我下车,目送他的车离去,如此招摇的Barry真是一点都不改本性。
Barry,青春期的那种小女孩心思,或许会是我这一辈子最宝贵的记忆与回忆。喜欢过张扬的你,可惜那段时期过了,而当我重新面对你,心中泛起的只是惊喜和愉悦了,不再偷偷的藏有隐匿的脸红和心跳。
谢谢你,七年之后,依旧没有忘记我,但我却好像早已不再是那个PIANO。
七年前,也是许末初秋时节,我拎着行李箱从浦东机场出来,夜里的风有一丝凉意,划过我的脸庞,我便记得别样清晰,上海的味道是如此,闷闷沉沉的、可照样能透得过气来。
许柏辰悠闲的坐在我家沙发上看电视,我停在门边与他用眼神交流,自从见到他与林艺的那一刻起,我便深知,他自始至终不可能成为我最终的归宿。
我们可以相互取暖,亦可以在某个长夜彼此陪伴,偏偏不会是牵手走过每个四季的变迁。
“你社交活动很丰富啊。”许柏辰带有攻击性的言语准确无误的朝我袭来,有什么办法呢,天生冷漠霸道的男人,没有谁能够融化得了他那颗苍白的心,别提是我了。
“和你有关吗?”我口气也冲,换了鞋就朝卧室走,和他在一起,似乎争吵是一项必修课,我已经无师自通。
“你去哪里了?”他质问,强硬的口气不容商量的余地。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我了?”我轻哼。
“回答我。”他从背后拉住我的手臂,疼痛不期而至。
“你放心,不是和林艺。”终于,连一个夜晚都熬不过,我诚实的展露了自己真实的情绪,在许柏辰面前。
隐藏的爱情,只属于青春期的我,我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何必在意告知他人,我在乎许柏辰,我在意他眼中的任何女人,我在意入得了他眼的任何女人。
“我只是问你,你去哪里了,回答我。”许柏辰强迫我转过身直视他锋利的眼眸,眼里的怒意咄咄逼人。
“那你从今以后的行程也都要向我报备吗?”我不满的反击,我们之间保持的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让我想要歇斯底里一次,为自己,为两年半来都被他占有的自己。
“你会有兴趣知道吗。”许柏辰冷冷的反问,满是不屑和嘲讽。
我用行动告诉他,我有没有兴趣,踮起脚尖,爱情并不是占据,占据而得来的爱情,悲之又悲,一如此时的我。
许柏辰,我试着放纵,此刻才知,两年半来的我,无时无刻不在放纵着。出卖着自己的肉体,用它来真实的体验一回爱情带给我的怦然和心动,可惜没换来你平等的付出。
我和林艺先前那顿爽约的晚餐补在今天,她选的餐厅装修格调出众,门面倒低调得可以。这条路我经常路过,就从没发现有个如此品味高调的餐厅隐藏其中。
餐桌排列得错落有致,恰好的距离正好听不清他桌的谈话声,点菜时,林艺向我推荐她每次必点的招牌菜和饭后甜点。
她谈吐举止得体,妆容化得一丝不苟,精致得如同梦中才能见到的女子,最重要的是从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场,难以言说。
“裴诺,尝尝这道豆腐。”林艺像个美食家,自己动筷的次数却少之又少,她时刻警记着自己是公众媒体人,十分注重自己的外形。
“恩,美味。”我赞叹,虽然她吃得少,但并不影响我的食欲。
“这里的酸辣汤是每个人的必点产品,可惜我吃不了辣,你尝尝。”她拿过小碗,帮我盛了小半碗后递到我身前,像是非常期待的等待着我的评价。
“酸酸的,辣辣的,回家我也做做。”我词穷,并说不出那些意境十足的词来,味道是真好。
最后的甜点,林艺只挖了一小勺送入口中,再不动第二下。
“做出镜的美女,的确挺痛苦的。”我感叹,像我这种热爱美食的人,一定经不起美食的诱惑,而她做到了。
“像我如今只控制只吃一口也是练了几年才忍住的,以前我的脸只要有一点点的发胖,台长就会开骂,最严重的是扣当月的奖金。”她皱了一下眉头,娇柔中压倒了几分整体的妩媚,不变的是她这个人的赏心悦目。
今天,就像一次简单的两人聚餐,没有谁谈论起许柏辰。
大概,女人之间的默契,的确妙不可言。
工作上,林艺更是认真到一丝不苟,她很在乎自己的节目,就连后期的剪辑她都是尽量盯着完工,然后自己要先全部检查一遍,才判定节目是否合格。
她为人并不古怪,算是友好相处,她讲话起来从容不迫,思考极其敏锐,她是一位优秀的女人。
我看得出,周凡和她搭档并不愉快,有时候在摄影棚会起小小的争执,谁也不谦让,并且谁也不退让半分,这让其余人都难做人。大概由于周凡与许柏辰并存的关系,我试着与林艺保持距离,她偶尔会约我去美容院或购物,我次次找了理由婉拒。
周五晚上,许柏辰接我去了他的那套公寓,他自己则在书房办公。我洗好澡,手棒一杯绿茶去敲了他书房的门,实际也只不过虚掩着。
我立在门边,不踏进半分,有些地方是永远也进不了的,我不想逾越半分。
“有事?”许柏辰抬头,天气已经转凉,他身穿一件薄薄的长袖T恤,极少见到他穿居家服的样子,也还不赖。
“还忙多久?”我倚着门,从未说过略带关心成分的话语,此刻怎么听怎么别扭。
我和许柏辰之间,总是暴风雨来得很快,过后又自动掩埋一切。心平气和的相处时,根本无迹可寻我们可笑的争吵。
我也已经忘了,我们是为什么吵,又因为什么合好。
“快了,你进来还是我出去?”许柏辰单手支头,台灯暖色的光流泻在他俊朗的侧脸,自然的真实,留下一块阴影,加深了他脸部的线条感。
我走近他,把茶杯放在办公桌上,原来他假公济私,电脑屏幕上他正在无声的观看温网比赛。
网球?这项运动让我联想翩翩,刚才所有的兴致随着这一眼的网球而消失殆尽。
“网上搜了这场决赛?”我站在他的斜后方,他也已经洗过澡,沐浴露的薄荷清香味萦绕在我鼻尖,若隐若现。
“恩,帮我按按肩膀。”许柏辰舒适的背靠背椅,面色相比平时缓和不少,估计看网球使他身心愉悦吧。
我上了一天班回来还得伺候许柏辰,想归想,手上的动作可是一下没停。我有点累,帮他揉捏的同时,我闭目养神,一半的思想已经处于迷茫状态。
“告诉我为什么?”我痴痴的捕捉住许柏辰幽静漆黑的眸子,他眨了一下眼睛,不解的看着语无伦次的我。
“不会已经进入梦游状态吧?”许柏辰认真的问,口气听不出戏谑的成份。
“你怎么会没把我的衣服扔掉,为什么它们都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我稍微仰头,眼瞳里炽热的光想必他一定是尽收眼底的。
“唔……”措手不及的无奈表情,难得在他清醒的情况下,让我见到了孩子气的为难。
一句为什么,难住他了吗?
“你不是也还在这里吗。”他不轻不重的揉搓我暴晒在冰凉空气里的肩膀,指尖温热的直达我心脏,我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永远如此的自信。
一晚上,我恶梦连连,一下梦到许柏辰用被子蒙住我的头不让我呼吸,一下又梦到我站在天台想要坠楼,许柏辰只是站在一边冷笑着让我放心大胆的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