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了电脑,凉风从纱窗的缝隙钻进来,这风已经冷透,季节的转换真是如此匆匆的不停更迭轮回,我倒底要多久才适应天气、适应生活呢,答案在梦中揭晓吧。
长假最后一日,我外出瞎逛,先是去了电影院看早场,人群稀疏,影片也不是特别的精致。半途离开的大有人在,而我坚持到了最后,走出影院的同时把剧情一并丢进了垃圾回收站。
商场内人潮涌动,我去买了一份丸来玩去的麻辣撒尿牛丸,吃到最后辣得我泪水直流,一杯果汁没几口就灌了下去。
下午,我又买了几件当季的新品,价格仍旧贵,但因喜欢而买总是值得的。
傍晚,当我正想约Barry吃晚饭时,他的电话先我一步打来,电话那头非常吵,我只听得见几个重要词汇,比如“今天一起晚餐”、“……路……餐厅”。
站在车站等了将近十五分钟才拦到一辆计程车,迟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Barry说的那个偏僻的餐厅,不想还有一位“熟人”在场,那就是美艳动人的林艺。她施了淡妆,在水晶吊灯的映照下依旧显得风情万种,我口中的天生丽质,形容她真是恰到好处。
点好餐,我们小聊了起来,Barry为我们介绍:“裴诺是我高中同桌,林艺是我多大的校友。”
“林艺是留学生啊,只可惜我大学跑来了上海读,不然我们还可能早点就认识了呢。”我有点吃惊,之一是Barry对待学业那么不认真的人居然考进了多大,之二便是林艺的留学生涯,难道许柏辰也是在多伦多度过的?
谁说得清楚,这世上一些阴差阳错的遇见又错肩,错肩又遇见,究竟会不会是上帝太无聊了而随便对我们开的玩笑。
“我是大学第三年才去的多伦多,裴诺是华侨?”林艺那张可人的瓜子脸表情丰富又生动,仿佛哪一面的她都无懈可击,镜头前光芒四射的她、私下里笑逐颜开的她,每一个肢体语言都能勾进人的内心去。
相同的,这样的女子又该来谁比肩而立,许柏辰吗?
“只是小学才搬去的多伦多,后来待不下去就逃回来啦。”我轻松的打哈哈,随意闲聊又不是上法庭,没必要每句话都斤斤计较。
我是一个随性又爱调侃的人,饭桌上笑声四起,林艺还算好,比起我和Barry,她简直算得上矜持。
Barry爱搞怪,而我喜欢配合着他玩下去,林艺却不同,她会拘束,会在意自己完美至极的形象。所以,笑容是淡雅的,话音是克制的。
“PIANO,你不知道多大有多少华人追林艺啊,那简直就是,水泄不通。”Barry的话题总围绕着他和林艺的那座共同大学展开,我尝到了局外人的滋味。
局外人的滋味真的有些不是滋味,他和她度过那么美好的介于懵懂和成熟的交界处,而我和Barry只是年少时期一段匆匆告急的青春盛宴,错过了最真最美的爱恋,还来不及有能力与朋友结伴旅行去途步旅行。可他们,却经历过我没机会体验的那一切,我的心酸得像用力挤出了几滴汁的青柠,看着诱人,实则把心都绞痛了。
他们的回忆真美,最后的毕业季去了普罗旺斯的那片明净蓝天下,此刻的我鼻尖仿佛闻到了一缕缕剪不断的扑人的芳香。
“吴延飞,那次你喝到半醉还大唱情歌记不记得,我真想念普罗旺斯的那个小庄园呢,里面的白葡萄酒让人爱不释手。”林艺说时眼睛澄亮,像个顽皮的小孩,高兴的赞美着妈妈给了她一颗大白兔奶糖般。那个年纪的纯洁无暇,林艺和Barry全都没有错过,可时间却不肯大度的给我重来一遍那醉生梦死了。
“往事不要重提啊,不过,我唱歌怎么样?”
“难听到一定境界了吧。”林艺忍俊不禁的讲道,害Barry红着的脸又白了。
“裴诺听过吴延飞的歌声吗?”林艺问我,我放下酒杯,认真思索了片刻,才答:“我忘了,七八年的记忆太遥远。”
“好可惜呢,不过我们一群人去欧洲旅行拍了好多DV,下次放给你看好不好。”林艺说。
“好啊,我错过的那个Barry,真的该好好把他找回来呢。”我别过头,不知怎么的泪水就在眼眶来回打转。
好多年里,我们终会遇见好多人,一些人从生命中悄然退场,就会有另外一些人去填满。就像我叫他Barry,而林艺偏偏叫他吴延飞是一样的道理。也许,不用回头望,我便知,我错失的是什么了。
假如时光倒流,也许我就不回来上海了吧。
林艺自己开了车来,Barry送我回家,一路上他哼着小曲,心情不错。而我无言的沉默,用假如来衡量上海与多伦多的差距,那么我只能说是友情与许柏辰的分界线。
每个人都会得到一些,然后失去一些。可是,当我的友谊停留在多伦多的那一刻,而此时此刻许柏辰却还是不属于我。
我打开车窗,连倒退的风刮在脸上都隐隐作痛,电台里跳到另外一首歌。
假如时光倒流我能做什么
找你没说的却想要的
假如我不放手你多年以后
会怪我恨我或感动
想假如是最空虚的痛
是了,我终于懂,想假如,是最空虚的痛。人还是得向前看,我该现实的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以后,不管将是悬崖峭壁、平坦或崎岖的小路,我都不会再让自己的心犹如此刻这般荒芜了。
早晨坐在拥挤的地铁里与爸爸通了电话,他说最近多伦多天气很好,他说为我常年不住的那间房重新布置了一下,格局很淡雅,比较符合我如今的气质。
堆积的工作如同大山般沉重,我和丁伟杰忙得团团转,早晨泡的咖啡都还来不及喝一口。我现在还参与林艺的节目,所以时间更为紧张,看来长假过后,加班又得成为家常便饭了。
连续三天,我忙到天天赶在最后一班地铁前才下班,直到周五我才得以稍稍的忙里偷闲了几分钟。在茶水间里碰到周凡,素面朝天的她正在往她那个有些旧的马克杯里装咖啡,我叹了口气,软软的对她说:“小凡,把双手双脚暂时借我用几天吧。”
“想得倒美,这两天我根本就是只陀螺,转转转,最后还得转转转……”她似乎比我更累,可怜的美女主播啊,看来日子过得也不轻松。
“今天去K歌吧,我要解压。”我提议。
她苦闷的皱眉:“你先去找别人HAPPY吧,我要上晚间新闻。”
“没关系,我等你,我们去泡吧,这个周末我们都有双休日过。”
周凡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今天不去了,真的浑身无力,等周六晚上吧。”
“那好,回去让你妈炖只老母鸡给你补补。”我笑道,之后同她一起走出了茶水间。
谁知,周六却有新的活动,Barry为了庆祝搬新家,举行了一个“家庭聚会”。请来的朋友可以说是来自五湖四海,白人、黑人、黄人应有尽有。当然其中于我而言熟悉的脸庞只有林艺一个而已,于是那一晚我们几乎都是在闲聊中度过的,有一搭没一搭,却偏偏像是别有用心。
Barry家客厅的那套沙发超舒服,我陷在单人沙发里,错觉像是窝在谁的怀抱里,柔软的、安全的。然后就沉溺了,不想起来了。
说着说着,我都没印象是谁先提的许柏辰,林艺倒是坦然的问:“那次电话那端的人是你吧?”
整个屋子都很闹腾,重金属音乐抨击着我的心脏,时轻时重,但次次震憾。我的斜对方,有许多人窝在吧台上玩着“衔冰块”的游戏,所以突然就传来一阵喝彩声。
“恩。”我不否认,随手倒了一杯白葡萄酒,从那次祁琛泽请客至今,我似乎爱上了这种气息。
“我和柏辰很久没有联系了,真的有很久很久了。”林艺笑笑,自己都有点不可置信的样子。
“是因为你曾经留学吗?”我端着杯子,人却深陷在沙发里,好想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不改变,我喜欢固定,从来都是。
“你一猜就中呢,当初年少气盛,两个人都太要强,就真的各奔东西了。”林艺毫不隐瞒的陈述着她的往事,很简单,却也十分通透。
她根本不用刻意强调,她和许柏辰曾是恋人关系,她也根本无需矫情的说着当初的她和许柏辰有多爱对方。一个美丽又充满智慧的女人,男人如何来抵抗啊。
“未必当初不分开,今后就保证可以天长地久的,所以不必太惋惜。”并不是安慰,也不是幸灾乐祸,其实我已经失去了谈话兴致。
她回以一笑,随后这个话题没再继续,告别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有些人兴致浓郁还嚷着要去别处续摊。
林艺送我到家,拐进小区的那一秒,我清清楚楚的看见许柏辰正从另一方打着转弯灯拐进来,我和他的视线在隔了两扇挡风玻璃间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