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脾气估计是改不了了,成天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今天吃过晚餐倒是别出心裁,把车停靠在江边。我随着他的脚步,两个人并肩靠在围栏边,天色有些晚,江面上被各式各样的灯光相互掩映的出奇闪烁。
这种天气,说句话都吐出了白烟,浪涛滚滚的声音传入耳迹,我竟也忘记了寒冷。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许柏辰笑着问,他从来都显少摆个笑脸出来,今天的我真快要到受宠若惊的地步了。
我语塞,以前在一起,也从未提过自己从事的职业。我们都给予对方最大的自由,所以谁都不会开口寻问对方的细节,哪怕是算不上隐私的讯息。
“不知道。”我诚实的回答,随后加了一句,底气十足:“只知道你很有钱就够了。”听上去多像拜金女的口气啊,我笑了笑。
“那李自华女士的底细你倒是清楚啊。”
我转过脸瞄了他一眼,突然发现我们的动作出奇的相似,都是懒懒得斜靠在围栏上,他的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而我的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
我就想起,小说和电视剧里常常有这样一幕,当天冷了的时候,男主都会不声不响牵起女主的手,藏在自己衣袋里一同取暖。我又笑,要许柏辰主动到这份上,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呢。说实话,我倒是不羡慕,每个人的爱情观不同,我就当许柏辰是含蓄型的好了。
“谁让你妈妈比你有名。”这是大实话,虽说李自华女士上的杂志封面可能比许柏辰少,但一点没影响她在设计圈里的名气。
“难怪她对你印象并不坏。”他轻松的一笔代过,却让我的心情难以平静了,那天我自认自己的表现糟糕透顶,事后我都在心里骂上自己一百遍了。
“真的吗?”问时,我心脏扑扑狂跳,其实并没多紧张的事,可那女士是许柏辰的妈妈,就该另当别论了。
假如,我和许柏辰真的能够走到最后……
“我妈脾气有些古怪,昨天早晨却对我说,等她回多伦多之前约你一起喝下午茶。”许柏辰轻淡的声音响起才把我打回现实,看来我是想多了,每次在他给我点甜头时,我便不由自主的遐想些有的没的,假如。
“好啊,你全程陪伴吗?”我欣然答应下来。
“一打吧。”他玩味的回我一句,接着就剩下沉默了,我却觉得好笑,还别说,真有这可能。
“你相信吗?”见我不语,他复又问了一句,问时一阵冷风刮过我们的脸庞,我倒吸一口冷气,接着咬牙切齿的说:“当然信,你许公子魅不可挡。”
“恩,这理由我接受。”周边一下子出现一群戴着鸭舌帽的人,我定睛一看应该是旅行社,一位走在最前面的穿着深红色外套的导游拿着一面小红旗,我望着人群,耳里又听着许柏辰自恋的话语,觉得此刻幸福正在心房蔓延。
“虽然我对你的自恋情节有些不敢苟同,但还是想说,今晚我很开心。”说完,我先他一步,走到车子旁,这种天看夜景真是找罪受,况且真没什么看头,来来回回都是人群,丝毫不比白天少。
我转身的同时,只见许柏辰仍是那副清闲的模样,对上那双眼,当传来一股温暖的笑意时,我才心酸的感慨,似乎从前受的一切委屈,都在今晚融化在了他的眼里,值了。
吸引我的,也许是他永远不在意的浅淡脾性,又也许是他长得人神共愤的如花似玉的脸庞。我终于,在我的爱情里,找出一些火花来,似有若无的,可总也琢磨不透。
我等着他向我慢步走来,坚毅的步履诉说着,这一辈子,我也就只会等这样一个男子了。
幸好,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幸好,他的每一次挽留,我都当作是最后一次交易般,承应下来。
他送我回到家,只是道了再见看着我上楼,如今的交往里,我们少了恋人之间独有的恋恋不舍的亲昵。可就今天起,我和他的关系,也如同随着他刚才在江边走向我的脚步,一点一滴更加明朗,更加靠近。
老清老早,Barry的连环CALL催命的响个不停,我快速把满脸的泡沫冲干净,脸上的水都没擦干,便接了起来。
我把手机夹在肩膀与耳朵之间,手上的动作一点没缓,今天起得有点迟了,正手忙脚乱,Barry还偏来插一脚。
“PIANO,晚上我们去K歌吧!”他直奔主题,听口气是乐开花了,我倒怀疑他此时不是在多伦多才好,以前他上学时几乎一个星期有四天在迟到的边缘。
“什么事这么激动,需要一大早就发出邀请?”我抬手看了下表,只剩下十分钟就必须得出门了。
“我登哈巴雪山成功归来啦,六点钟”等我回了他一句,他才心满意足的收线。
一天的工作就在等着表盘中的分钟指到十二的位置,每条车行道都堵成一支支无尽的长队,看来今晚的迟到又非我莫属了。
广播里正叠叠不休的估测着今年的金球奖得主非梅西莫属云云,Barry的电话又CALL过来,我只能满心歉意的诉苦着堵车的痛苦。
“没事,只我一个人到了而已。”他在那头笑着解释,听着就让人如沐春风般舒坦。
赶到餐厅,我已经晚了整整四十分钟,四人位的精致长方型餐桌,看来就等我一人了,我对在座的每位都笑了笑,然后不好意思的说:“sorry啊,让你们久等了。”
Barry起身帮我拉开椅子,调节气氛:“没事,他们也刚到。这位是我们多大校友,方格,北京人。”
我望过去,差不多的年纪,看着比Barry要老成,他笑着开口:“听延飞念叨你到现在了,裴诺吧?”
没有过分的客气,这让我自在许多,我点着头承认,然后与一旁的林艺问好,然后听她浅笑着说:“裴诺,早知道你来我就和你一起了呢。”
“是啊,都怪Barry不早说。”
经过点菜的程序过后,我们放开手脚聊天,而Barry口中的方格先生一点也不拘小节,有东北男子的豪爽和大方。他和Barry大谈特谈登雪山的全过程,害我忍俊不禁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他们太有意思了,凑一块简直是一对活宝。
“哦,裴诺,我还说要给你看我们毕业季的DV呢,什么时候有空?”出了餐厅门,林艺想起来就提了一句。
“我明天休息,你呢?”Barry正在打电话邀请更多的人去KTV吼两声,我上了林艺的车,Barry的车在前方带路。
“恩,那就明天好了。里面有Barry和方格先生抱着木吉它唱情歌和背着电吉它唱摇滚的视频呢,逗极了。”林艺说时脸上带着很美的笑容,好像时间留给她了最美的回忆。
“一定够疯吧。”
Barry身边的朋友都是很会玩的人,唱起歌来也是有的油腔滑调,有的走深情路线,有的又吼得我脑子发晕。大概是太久没来过这样吵的地方,我的心被微微的震到了。
方格先生的嗓子很好,专挑有难度的歌曲唱,听得许多在场美女投以赞赏的目光。从来都觉得,唱情歌的男子很迷人,方格先生也不例外。
印象中,从没听过许柏辰唱歌,就连清闲时都不听他从嘴里哼出调子来。
在众人的掌声下,我也唱了一首于我而言难度有些大的歌曲,我自认为唱歌不算很好,但五音至少齐全。今晚也就没有出洋相,高歌一曲《为你我受冷风吹》。
这次唱时,没有以往听时的悲伤和寂寞,脑海里只是一遍一遍徘徊在许柏辰带我去江面吹风的画面来。
林艺和Barry的朋友很熟,今天来的大部分都是在多大留学的华人,许多人都打扮得很洋派。他们聊了许多,也喝了许多酒,大概我习惯了早睡早起的规律生活,坐在沙发上感觉眼皮沉重。
包里的手机震动,XBC,我推门而出去接电话。
“喂。”我说。
“等会儿你数一下我打你几个未接。”许柏辰接过话,他那头很静,我这头却是一走廊的音乐声弥漫。
“好,看了就发个短信告诉你一声,免得你晚上睡不着觉。”被他这样一提醒,我也很想知道,今天他的耐心指数是多少。
“你在外面?”他问,不知不觉中,这样的关心逐渐出现在我和他的对话中。
“是啊,快回去了。”
“要来接你吗?”
“应该不要吧。”
“到家了打个电话过来。”
“恩。你呢,到家了吗?”
“裴小姐,我人在香港。”似是微微的叹息,并无责怪之意,看来我是真的不够关心他,又或者他的行程太过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