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找你找得太累了。去过记忆中,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甚至,我最后去了多伦多,刚到家中,你的电话就来了。再后来,我又返回机场,在机场睡了一个小时,到了西班牙,你又回上海了。兜圈子似的,让我很烦也很想骂人,我一直讨厌坐飞机。”
“我说,出了车祸我并不很怕,因为真正的害怕,已经在找你的那几天全部尝尽。我一直记得,我对你很凶,总是和你不停的吵。当时,要命的怕,怕这样的我,在你心里生根。”
“只因为,我不想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许柏辰很认真的说着,我却笑场了,然后又哭。
“所以怕。”
“不准哭,我不想看到你的泪妆,很丑。”许柏辰抽出两张纸巾递给我,我口齿不清的反抗:“丑你还看。”
“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哭还有什么用。还是赶快想着,这几个月里,怎么伺候好大爷我吧。”许柏辰一副少爷的派头,我把擦了泪的纸巾扔向他,换来他的不满。
“许柏辰,你还怪我吗?”问时,这段时间来,堆积起来的满肚委屈和怯懦,都一涌而出。
“谁怪你了。”许柏辰有些不高兴,显然他会错了意,而我也不再解释。
至少,我不再怪我自己了。
许柏辰脸上的纱布已经拆了,有两块地方还是留有明显的伤痕,他并不是很介意。
一天中午,我趁着外头出了阳光,回到公寓帮许柏辰理了几件衣物。路过书报亭,顺便帮他捎上几本杂志。
这条街上,有一家女装店的橱窗特别吸引我眼球,想着今天反正来了,便进去逛逛。店员见我拎着大包小包,于是热心的对我说:“小姐,请随意挑选,您的物品我可以帮你照看。”
“谢谢你。”我扔下包袱,试了好几件冬季新品,又买了一件斗篷式的黑色大衣,真是美翻了。
“真漂亮,像这种款式只适合高挑的美女穿。”一听声音,是许久不见的林艺。
我朝她笑,她也是一个人过来,我便和她闲聊了几句。新衣服一直被我穿在身上,很有点舍不得换掉的感觉,我终于理解,许柏辰的臭美来自于哪了。
林艺约我一起喝下午茶,我推拒:“下次吧,我还有事呢,得走了啊。”
店员见了,把之前的两袋衣物归还给我,林艺问:“怎么了,是有重要事吗,我送你吧?”
“恩,也好。”其实,我是抱着点私心的,想让她知难而退,让她对许柏辰不再抱有任何遐想。
“许柏辰受了点伤,上去看看他吗?”到了医院门口,我才对她说明真实的用意。
林艺听后,比我想像的惊讶多了,脸色瞬变,不解的问:“什么时候的事?他上星期还和我一起去了多伦多啊。”
被她一句话,我愣了半天。一起去了多伦多?那是一个什么概念?
“也就前几天了。”我收起刚开始时的一点坏心眼和优越感,拎着几包东西下了车,林艺泊好车,帮我分担了些重量。
“谢谢。”
高级病房的走道过分清静,这时间进进出出的人一个没有,走廊上来回有节奏地盘旋着我俩高根鞋磨擦地砖的尖锐声。
许柏辰靠在床上玩游戏机,表情专注,见我回来头也不曾抬一下。
“柏辰。”林艺轻声叫他,我和她并肩站着,等待着许柏辰的垂青。
不想,他是打完了一局,才不假思索的把目光从屏幕转向了我俩。见了这举动后,我有些冒火,这是什么态度,真把自己当少爷把我当女佣了?
想完,我又责怪自己的嫉妒心,明明一直都这般相处,明明让林艺来的人是我。可如今,却把一口毒气都转嫁给了许柏辰,他的确无辜。
许柏辰先是瞄了我一眼,又看向林艺,仍旧是淡漠的表情,之后才指了指窗边的沙发,开口:“坐一会儿。”
“严重吗?”林艺不以为然,大概是习惯了这样的许柏辰,不冷不热的问。
原来,他们相处和我们有几分的,神似。
“就这样。”
我在心里找遍各种回避的理由,老天帮了我一把,手机想起。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以示他们谈话继续。
“爸爸,真抱歉,今年可能没有办法回来过圣诞节。天呐!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短短几日,我已经喊了三声“天呐”,实在太意外,实在这一次太惊喜。
“我爱你,等你和蒋阿姨回来。”
电话将近讲了半小时,聊些各自的生活,聊些生活中碰到的小事。然而,主要话题便是,爸爸在上海准备安置新家,明年年头准备和蒋阿姨一同回来与我同住。再一头等大事便是,回来之后,打算和蒋阿姨完婚,名副其实的黄昏恋。
冬天的傍晚,很早就天黑,天空下起了细雨。小时候就喜欢,站在窗边看下大雨,最好是能够听着雨声入眠。爸爸得知我有这僻好,于是帮我把窗就开在床边,每当钻在被窝里听着雨声,我都会认为自己很快乐。
转身,林艺已走了出来,朝着我这边走来,摇着头笑笑着:“他耍孩子脾气,不理人,我改天再来。”
“恩,好。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估计你再不进去,他更加别扭。”
“没关系,我习惯了,权当他没事找事,我也不理他。”
“呵呵,一物降一物。那,再见了。”
道了再见,果然看见许柏辰的臭脸,冷得堪比千年寒冰。
“干吗呀,不想让她看见你这样?”我把手机搁在床柜,打量了他一眼后这样问道。
“谁让你叫她来的?”许柏辰显然不悦,不知为何。
“人不是被你气跑了吗,难道你现在要来兴师问罪我不成?”
“裴诺,我最不愿意和过去牵扯不清,你懂吗?”许柏辰的坚定清晰可见,这样的他不是生气亦不是恼怒,只是绝然的狠心。
狠心的,亲手剪断自己的过去,可以只字不提,可以漠不关心。
“我知道了。”我卑微的接过话,给自己一个台阶。
或许,我打一开始的小心眼,早被他看穿,只是他不当面拆穿罢了。
“我没怪你。”过了很久,我们各自沉默的看杂志,他没头没尾冒出这一句。
“恩。”我敷衍的轻哼一句代替回答。
“你碰巧遇见她?”许柏辰像是释然了,脾气恢复到正常,看来正常人是真的很难跟上他的心情,好比我。
“恩。”
“你在怪我?”许柏辰反问,也许我的态度让他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没有。我在女装店遇到她,才和她说起来。”我甩下杂志,然后脱下外套,换上新买的大衣在他面前炫耀一把。
说实话,我和许柏辰的脾气,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怎么样?”
“还行吧。”
“这评价真让我受伤。”我嘟嘴,我怀疑这个男人根本不懂得夸人,今晚我非要让他夸夸我不可。
“那你想我说什么?”许柏辰不怀好意的笑,视线却是从头到尾都停留在我身上。
“这也用教,你这些年白活了吧?”我半眯着眼挑衅。
他凝神了片刻,才总结出一句:“这衣服铜臭味太重,你穿着挺像富婆。”
“有没有欣赏能力啊,我靠!”我被他气得不轻,导致后面几天,我全都穿着这件大衣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许柏辰出车祸的事情,估计除了我和崔特助知情以外,无人知晓。因为在他住院期间,病房内没有出现过其他人。哦,还有林艺。
我的年假全部都赔上了,却依旧换来许柏辰的冷脸。有时我没吃晚饭就赶到病房,许柏辰便横竖不是滋味,虽不动声色,我也知道他在闹别扭。
实际,我何尝不想与他那般相处下去呢?
每当日后想起来,我俩最甜蜜的时光,心口便隐隐作痛。一次是我开刀,一次是他受伤。
就前两天,许柏辰折腾到不行,明明脚绑着石膏,偏偏还要不安分的一天洗两次澡。于他而言,洗澡是天大的事,为这我们还斗过好多气。
“许柏辰,你能不能自我反省一下下呢?帮你洗澡我已经很吃力了耶,要顾及到你的伤脚,还要天天忍受你不定的心情,我就是吃力不讨好!”今晚,我终于暴发,帮他套衣服时,对着他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吐糟。
他的身上散发着各种香味,这般的他,其实很容易就引起一个女人,犯罪的冲动。然而,这样大好机会,我也无心欣赏。
歌词是这样,每个人有他的脾气。但偏偏,许柏辰的脾气,总会让我无力招架,无能为力。
“我怎么了?”许柏辰略带无奈的反问,就好像,无理取闹的永远只是我。
“我不喜欢你这样。为什么,明明有话要说,却不坦白告诉我?你不让我知道,我就永远不会知道你的想法。你是不是老是觉得,我不够了解你?因为,你对我不坦诚。”我微仰着头,顶上是很亮的四只浴霸,虽是寒冬,而此时的浴室,已然温暖如春。
“许柏辰,我想要和你一起分享你的成功与荣耀。当然,我也想和你一起承受,所有的挫折和不快乐。”说完,很久都等不到他回应,他默然的看着我,眼光深沉。
我伸出双手,轻柔的把他拥进我的怀中,不由自主。
刚才嚣张的气焰,一瞬间就随着某一情愫,荡然无存。
如此男子,毒一样的存在着,这瘾,我根本没想过要戒。
“裴诺,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这样文艺腔很浓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