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给你半年的时间!”
郑钧从我们站视察完没几天,另一站的王站长被掳下来。
那个王站长早该下台!
我们站是懒散,描述那一个站用一个字就可以了――『乱』。
是从上到下的『乱』。
王站长半公开的和女下属展凤飞纠缠不清,成双入对,并提携展凤飞为会计。
俩人在办公室养两条金鱼,一个叫阿王,一个叫阿展。
下面的人敢怒不敢言。
展凤飞被调到我们站为话务员,把她和我编排在一起。
孟站长说待展凤飞熟悉后,调我到宣传科。
我想到左小秦说过的话,坚决推辞。
孟站长把脸一拉,说:“这是命令!”
我只能接受。
我回到值班室,见左小秦也在,就说道:“左师傅,以后咱们就要天天在一起了!”
左小秦笑了,语气轻松地说:“你来了,我就轻闲了!”
显然,孟站长已和她谈过,只是,她的态度前后差别怎么这么大?
我的手机响了,是局里的电话号码,我按下接听键。
“喂!你好!请问哪位?”
“骆依,是我。你到你们宣传科了吗?”
原来这是郑钧办公室的电话。
“郑老师,你好!和新人交接完,就过去了。”
“你先在下面锻炼一两个月,有机会就过来吧!”
“郑老师如此看重我,我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放心吧,坚决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
我收好手机,左小秦笑着问:“是郑局打来的电话吧?你总算熬出头了!等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咱姐们!”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奉承。
如今,这世上,能有几人不市侩!
我笑着对左小青说:“咱们谁跟谁呀!”
至始至终,展凤飞只是冷冷的坐于一角,默不作声。
我不禁细瞅她几眼……
展凤飞,三十左右,长发披肩,皮肤白皙,眉目清秀,细长的眼睛笼着淡淡的哀愁,惹人怜惜。
她见我望着她,淡淡的看我一眼,就把脸扭向一旁。
她原来的小单位已经彻底大换血,震得整个局里的气氛都凝重起来。局里会计开始到各个单位彻底大查账,查清一个,把此地的会计调的调,撤的撤,留下的几个人也变成了书记员,把所有的账目都交由局里会计统一做。收缴上来的小金库全部入账,如有再犯,主管领导就地免职。
上面的领导人心惶惶,基层的群众拍手称快。
不久局里召开职工代表大会,正式宣布局里扭亏为盈,并确定五月份涨工资。职工们盼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涨工资了。
郑钧从上任到现在,没出四个月,整个单位旧貌换新颜。
我们这儿也严了,孟站长要求我和左小秦下午轮流值班。过去,左小青下午就没来过。
相对单位的紧张气氛,家里就显得和乐融融了。
我和崔立伟解除了婚姻,他选择了离婚不离家。我在书房里安了一张床,每日睡在那里。
我们不再吵架,不再置气,渐渐也就适应了离婚后继续同住的生活。或许是因为我们离婚不离家,就算解散了婚姻,我和他之间还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我可以和他无话不谈,当然,前提是不能提起叶子。我们都小心的避讳着这个名字,尽力维护着得之不易的平和、友好。
我斜睨着他抓耳挠腮的猴急样,说道:“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我没有义务了!”
看着他索然无味的离去,虽有莫名的失落,但更多的是解气的得意。
我忽然觉得我和崔立伟正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戏,追逐与被追逐着
谁是猫?谁又是老鼠?
四月底的s市,天气热起来,好像一下子从冬季蹦入夏季。这里,人们脱下棉服,可直接穿短袖t恤。
这天下午,我接孩子回到家,电话铃响了,我过去,一看是崔立伟的电话,喊道:“崔梓城,接你爸爸的电话!”
儿子放下电话,对我说:“妈妈,我爸爸不回来吃饭了。”
“嗯,我知道了。你赶紧写作业吧,一会儿我听写你生字。”
我开始做我们娘俩的饭,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儿子拿来手机,说:“妈妈,电话。”
“喂,你好!”我说道。
“骆依,是我,陈梦远。”
“有啥事?”
“我们单位缺一个会计,可以兼职,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我怕过去后,应付不下来!你也知道我虽然有会计证,但没有实干过,我怕我给你抹黑!”
“你也有谦虚的时候?是谁曾雄心勃勃的说要考注册会计师?”陈梦远揶揄道。
“理论和实践不是一回事,我现在已经过了两门了,其实我也就是一个会考试的人!”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过来试试吧!我们这儿还有一个会计师,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
“我怕我万一干不好,影响你!”
我没好意思说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内勤人员,有的时候甚至还要兼顾保洁员,万一自己干砸了,会连累他。
“我相信你能行!你就别推辞了!你有空的时候到我们单位听从何会计的安排,每月九百元。”
“那我试试吧!希望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我应了下来,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我不能和钱过不去!况且,不会可以学嘛!
“我明天下午过去吧!”
和陈梦远挂断电话,我继续做饭。和往常一样,我辅导儿子做了些课外题。九点左右,儿子准时躺在床上了。我打开电脑,先囫囵吞枣地看了一篇小说,就无聊的玩起游戏。
好像我一直在等待什么……
十一点多,我听见开门的声音,崔立伟回来了。我这才明白我一直在等他回家。
他醉眼朦胧的走进我的屋,问我:“孩子睡着了?”
“嗯。”
我眼睛紧盯电脑屏幕,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松开手。
然后转身,一言不发的回到他的屋。
依旧是我一个人躺在床上,
我曾经说过离婚了,也要做他的情人,也要把他牢牢地占住,但现在真的离了,我宁愿承受孤独寂寞!
我也习惯在孤独寂寞中浅浅睡去
翌日,起床后,他贼兮兮的对我说:“昨晚又跑马了!你要是再折磨我,我可就找小姐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儿子来到客厅,崔立伟问道:“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
“几点了?”儿子问道。
我一看表,快七点了,急忙催促道:“崔梓城,赶紧洗脸刷牙!要不然迟到了!”
踏着上班的铃声,我走进办公室,抬眼一看,里面拥挤着很多人,郑钧竟然在里面。我悄悄放下包,尽量不显眼地挪到人群中。一道冷冽的目光扫向我,我垂下眼睑,躲在王书记的背后。
我应该不算迟到吧?
早上,我手忙脚『乱』的送他们爷俩出门,这才慌慌张张地拾掇好自己来上班,半路上一坨鸟屎不偏不斜正砸在我眉心,我就暗觉不妙,紧蹬车子赶时间。还好,在铃声落下之前我到了。
“镇静!要镇静!”我安慰自己。
“这是谁的桌子?杂『乱』无章!”郑钧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响起,温和中夹着严厉。
“我的。”我赶紧说道。
王书记闪开身子,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聚在我身上。我的视线没有了阻挡,看到满是书本的桌子,也看到他的手里拿着我的随笔本子,本子里还夹着几张纸。
坏了!那几张纸都是我信手涂鸦写着玩的,里面还有我、崔立伟及他的名字,还有『乱』七八糟的字词。
“赶紧清理,桌子上只能放一本书,一支笔,一个喝水杯,其余的该放哪放哪去!抽屉和书柜是干嘛用的?”
我和左小青走上前清理桌面。郑钧的目光再次扫『射』过来,然后带头走出我们的屋子,郑钧的手里一直拿着我的本子。他边走便对孟站长说:“以后每个人的桌面都按这个标准要求。”
孟站长陪着笑脸连连称是。
待屋里只剩下我和左小青,我小声的问道:“郑局长来干嘛来了?”
“来看你来呗!”左小青小声地暧昧取笑道。
“一边呆着去!这可不是『乱』开玩笑的!快说他来干嘛了?”我知道她是开玩笑,并不恼怒。
“检查卫生,检查有无迟到情况。你今天怎么晚了?”
“起晚了。”我一边说一边拿香皂去洗手间,使劲搓洗眉心,希望哗哗的水流能把这晦气冲走!
以前,左小秦都是上午班,下午没事就不来了。自从我到了宣传科,孟站长要求我和左小秦下午轮流值班。今天下午恰好我休息,我就来到星楷家具厂。门卫拦住我,问我:“找谁?”
“我找人事科。”
“我们这儿没有人事科。”
我打电话给陈梦远:“喂,陈梦远,我去哪报到?”
“你到办公室找张主任,我现在有事走不开,要不然我陪你去!”陈梦远在电话里说道。
“你忙你的,我自己能行。拜拜!”
“拜拜!”
我把手机放进包里,问门卫:“办公室的张主任在几楼?”
门卫一反刚才的冷淡,满脸堆笑地说道:“在三楼,306。”
我道一声:“谢谢”。我转身上楼,轻敲306的房门。
“请进。”
我推门进去,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埋头坐在电脑前。
“你好!张主任,我叫骆依,是来应聘你们这儿的兼职会计。”
对方抬头在我脸上扫了几眼,不着痕迹地在我身上窥探一番。他站起来,过来和我握手,并笑着对我说:“小骆,你好!陈厂长已经和我说过了,我这就带你到财务室。”
他在前面带路,来到隔壁房间,直接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