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天慌忙拦住她:“请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你的爱恋并不是我的错。我也没有和你做交易的意思。我知道我不太会跟女孩子说话,虽然我有姐姐妹妹,但我从未和别的女孩儿相处过。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我的心意,你觉得我们相处时间太短,可我却觉得已经很漫长了。
我无法再继续空等下去,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追着你转。如果我词不达意,还请你包涵。我是想,如果你肯接受我,那个茶楼就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假如你无法接受我,那么,等你正式开张盈利后,我会将资金全数收回。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我的话,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等你考虑成熟后再给我打电话好吗?”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
兰君幽幽地叹了口气,面对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于是便默默无言地离开了。
白云天心里象坠了块铅一样,呆在原地,目送她渐渐远去。
“爸爸,我回来了。”兰君一回到家便例行公事地叫了一声。
一进门,就发现家用里来了客人。抬头看正是林素心,她看起来比前些日子脸『色』稍微红润一些,而爸爸更是红光满面。她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一股醋意。
爸爸终于是发现了她:“君君,你回来了。来,这是林阿姨。你们见过面的。”
兰君冷笑着没有答话,气冲冲地直往楼上走去。
“君君,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没有礼貌了?”兰之华感觉有点下不了台,便开口教训起女儿。
“没关系,我看她气『色』好象不太好,快让她上楼休息吧。”林素心见此情形赶忙圆场。
兰君从心里哼了一声,她可真会装腔作势,虚伪。她索『性』快步跑回房间。她躺在柔软的床上,回想着刚才白云天所说的话。
尽管她接受不他的直率,可是她女『性』的虚荣心却得到了满足。她的魅力能让一个仅仅见了三次面的颇为优秀男人向她求爱。她不免有些得意。当时何俊平也是这么快就发展起来的,一想起何俊平,她的心就坠了下去,再也得意不起来了。那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啊。于是她勉强不再想那些事。
她又想到楼下那个女人,不久之后,将会剥夺她的地位,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爸爸的爱便会分享给别人了,就再也不会象以前这样宠她了。她一想起这件事就感到忿忿不平,刚才爸爸竟然为了那个女人骂了她。而那个女人却还故做好人的帮她说话,哼,谁稀罕她的好话,凭一句话就想收买她,有那么容易吗。以后会让她好看的。她在心里发狠说。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她也懒得答话。过了片刻,爸爸在起居室里喊她,“君君,你出来一下。”兰君无可奈何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回起居室。
屋里不止爸爸一个人。那个讨厌的女人竟然也在。兰君更加不高兴。
兰之华好声好气地对她说:“君君,你林阿姨见你脸『色』很.了差,说要上来看看你。”
“兰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气『色』这么不好,你哪儿不舒服吗?”林素心的声音非常温柔。
她不问还好,一问兰君心里更有气。真见鬼,还没有正式进门就咒她生病,她刚才只过受了点惊而已,哪里象是生病的样子?
于是,她冷冰冰地答了话:“谢谢你的关心,我没有生病,以后也不会生病,你放心,我会长命百岁的。所以,就不劳您『操』心了。”
“君君,你怎么说话的。”爸爸又开始责备她。
“不要紧的,兰小姐,你没事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她拿出一个纸盒又对兰君说:“这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一点心意,希望你能喜欢。”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个绢人少女。
兰君忽觉眼前一亮,啊,这么精美的绢人。那绢人做得栩栩如生。穿着一身淡绿『色』丝质衣裙,秀发披肩,用一条淡绿『色』的发带束着。她有一张玲珑娇嫩的瓜子脸,梨涡浅笑,缀『露』含香。秀眉淡如春山,双瞳美如秋水,小巧秀气的鼻子,樱桃小口上一抹淡红。肤若凝脂,手若柔荑,削肩细腰,*袅娜。斜倚着几根翠竹,手捧书卷。如姣花照水,似弱柳扶风,其幽姿逸韵,无法用笔墨来形容。
兰君目不转睛地看着绢人,是有点面熟。“你照一下镜子看一看。”林素心提醒她说。兰君猛然想了起来,这绢人的模样很象自己,气质清雅有如世外仙姝林黛玉。她照照镜子,又看看绢人。她再仔细观察绢人。她突然兴奋起来,马上熄灭了一肚子火气:“阿姨,这个绢人你是从哪里买的?”
林素心含笑说:“这是我亲手做的,不是买的。”
“阿姨会做这么精致的绢人?”兰君显然有些吃惊,她是真想不到林素心能够做出这样高难度的绢人。兰君生于艺术世家,从幼受家庭熏陶,对各类艺术都多多少少都涉猎过。她知道,绢人是一项集雕塑、绘画、染织、缝纫、花丝、裱糊等多种技能于一身的工艺美术,从头到脚都是用上好的纱绡制作而成。没有良好的艺术功底和绝大的耐心是做不成的。现在全国从事的绢人制作的工艺师也不多见。她本来也想学,可只学了几天,就缺乏耐『性』,接着就半途而废了。
林素心笑着回答:“是呀,你不相信吗?我从小就喜欢布娃娃,因为没有钱买,就自己用布头学着做。后来为了生计,我开始学做衣服,学做布艺装饰,也做过一些布娃娃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一代绢人艺术大师葛敬安制作的一件名为“丝路花雨”的作品,便羡慕极了,这才感觉自己做的那些布娃娃简直是太粗糙了。小时候,我就很喜欢看大戏,对里面那些漂亮的戏服羡慕极了。中华服饰历尽几千年。可是在清军入关后便被强行换装了。可惜啊!难道我们就眼看着它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吗?当我看到精巧的绢人作品后,便按捺不住了,我要为自己保留一些心灵的空地。于是,我就偷空学着做绢人了。”
兰君听得津津有味。她不知不觉地对林素心消除了敌意,拉着林素心坐到一张藤椅上。又接着问:“做绢人是项很复杂的工艺,你是怎么学会的呢?怎么制作的?”
林素心娓娓而谈:“做绢人确实是很麻烦,比普通的布娃娃要难做多了。很费时间,我只能用闲时候做。刚开始时我搜集一些资料,根据上面说的,先用铁丝捏制成一个人体骨架,再用卫生纸和棉花把它缠绕成人的形状。头脸和双手是最难做的。手先不说,就说头部吧。我很小的时候喜欢捏泥巴玩,常常学着捏各种姿态的小人,这对我以后做绢人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我对做头壳还比较顺手。
要先用橡胶皮泥塑好造型,然后用石膏翻成头模,将纱绢裱糊在头模上,用棉花塞实,还要放些干燥剂,以防止它变形受『潮』。头壳制好后,还要进行画脸、梳头、『插』头饰、做手、穿服装、配道具、组装等十几道程序。这些程序一项也不可少,哪一项做得不精,都会影响整体效果。而且,还要选用上好的上等丝绸、纱绢做,否则就做不出好的绢人。”
兰君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想不到看似平凡的她竟然会有良好的艺术素养,更难得的是她有一颗坚韧自强的心,朴实无华,蕙质兰心。怪不得爸爸能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林素心又继续说下去:“我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做不好,后来,我买了一些有关雕塑、绘画、服饰等书仔细研读,渐渐地,我的绢人做的还算可以了。不过,我也只能做一些式样单一,比较容易的作品。象那些工艺复杂戏剧人物我就做不好看,那得需要高超的绘画技能和制作技巧才能完成。”
“阿姨,你真是心灵手巧,等以后也教教我做绢人吧。我也喜欢这种工艺,我自信我的艺术功底还算可以,就是耐不住『性』子学。以前,我经常看到外国人做的布艺娃娃,不过,它的头部大多是用石膏或者是用胶皮做成的,根本就不上档次。我在日本也经常见到日本人做的人偶。看起来挺华丽的,却是俗艳之极。论起精巧细致,可比你做的这个差远了。”
林素心温和地笑了笑:“我这点水平算什么,哪能与真正的工艺师比?我只是学了点皮皮『毛』而而已。”
兰君心悦诚服:“阿姨做的也很好呀,你一定做了好多吧?”
“嗯,这些年的确做了不少,素材多半都是古代仕女,也有一些少数民族少女。”“是吗?那肯定很漂亮。哪天我能去看一看吗?”
林素心马上答应:“当然可以,随时欢迎。”
兰君想了一下,忽然又说:“还是算了吧,我不去了。有人会撵我的。”
林素心哑然失笑:“噢,你是怕我母亲骂你吧?放心吧,没有人会撵你,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骂你了。”
“真的?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兰君马上又兴奋起来,说实在的,她还真的有点怕那位老太太。
“好,一言为定。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林素心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兰之华奇异地看看她们对话。在短短的时间内,兰君对林素心就由敌意转变为熟络。真让他惊奇不已。在整个转变过程中。他都未『插』一句话。“阿姨慢走。”兰君礼貌地说着。
兰之华陪同林素心下了楼。林素心笑着说:“之华,你的小女儿真的很纯真无邪,惹人怜爱。”
兰之华边笑边说:“素心,你真厉害,我那个女儿,有时我都拿她没办法。可你竟然用一个小小的绢人就把她哄好了。我送过她那么多价值连城的礼物,她却还经常对我横眉竖眼,不理不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