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便说:“你做的菜跟你的形象不大相配。”
钟林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新鲜的评价,有些哭笑不得:“你是在夸我还是夸我做的菜?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林蕙反问一句:“你认为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说我这么一副大老粗的样子,应该做不出这么精细的菜对吧。”
林蕙宛尔一笑:“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钟林哈哈一笑:“你跟兰君看起来『性』格还真象呢。”
林蕙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拿我和她比。”
钟林直直地盯着她,她的眸光幽深而冷情,思忖良久,他终于问出了埋在心底的话:“你们不是姐妹吗?”
之后,他发现林蕙的脸立时白了,表情也变得僵硬了。这种状况表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林蕙的心象被蜜蜂蛰了一般刺痛着,片刻后,她冷笑着开口说说,声音非常幽冷:“你怎么知道?是兰君告诉你的?”
钟林立马摇摇头否认说:“不是。”
“你胡说,这件事除了我、外婆和兰君之外,再无别人知道。不是兰君告诉你的又是谁告诉你的?我就知道,她不会安什么好心,她要让别人都知道我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是不是?”
钟林淡淡一笑:“你不要冤枉人,兰君什么也没说过。是我自己猜的。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有种预感,你和兰家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系。倘若非亲非故,兰君又怎么会让我一定将你带到她父亲面前见他最后一面呢?后来你来给兰叔上香,那副悲怆的神情更让我相信你跟兰叔的关系非同一般。这种状况通常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情人关系,另一个就是父女关系。”
林蕙冷笑着:“既然如此,你又怎能断定我们是父女关系呢?”
“这个很简单,一是凭多年来对兰叔的了解,在这么短时间内,他绝不会轻易爱上一个女人并能够让兰君接受。除非是旧情复发。二是从兰君的态度上也可看出来,以她的『性』格她绝不会让父亲的情人出现在父亲的告别仪式上,更不可能容忍你在这所房子里目中无人。
再者,如果不是关系到她家庭隐秘的事情,她也绝不会隐瞒我和玲玲的。同样,你那种愤世嫉俗的态度也表明了这一点。可是,我又总觉得事情太过离奇,不太令人置信,所以一直不敢断定。不过,你今天的表现却让我证实了这一点。”
林蕙颓然没有了脾气,苦笑了一下:“你现在知道我是个卑贱的私生女了,若是想鄙视我就尽管开口吧。”
“傻孩子,谁说你卑贱了?我知道了你的身世,为了公平起见,我也告诉你我的来历。也许你听过之后就会鄙视我了。”
钟林一边说一边看着林蕙的黑亮的双眸,林蕙怔怔地回望着他。关于钟家兄妹,她确实有点好奇。
“小时候,我们家很穷。我父亲是个十足的酒鬼,他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去买了酒喝掉了。不久,他就在飘飘欲仙的感觉中梦游进了天堂。母亲为了我和妹妹能吃饱肚子,拼命地劳作,给人家当佣人做饭洗衣服。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进入了兰家,负责侍候刚刚失去母亲的兰君。兰叔见我们母子三人可怜,便从此收留了我们。
再后来,母亲因病去世,就留下我们兄妹二人。兰叔无偿地供应我们念书直到大学毕业。我就是这样一个受别人恩惠长大的人。”
林蕙静静地听着钟林的诉说,心里油然而生出异样的感觉。她从不知道,原来父亲还蛮有人情味的。她在心里暗暗叹气,假如父亲早知道世上有她这个女的存在,是绝不会对她不闻不问的。
没想到这个气势『逼』人的男人竟然也有这般苦难的身世。可是他却能如此乐观的生活。
钟林继续说着:“我和兰叔虽然不是父子关系,却胜似父子感情。我毕业后就去美国闯『荡』了一阵子,也挣了一点钱,现在我想在国内自己发展事业。我已在国内考察了一圈。
前两天在云南碰到了兰君,她对我说,新城就是个比较适合个人发展的城市,让我再回新城看看。其实我也有此感觉,走遍中国之后发现还是新城好。
后来,兰君和她的丈夫随旅行团又踏上了去云南大理的旅程,临时前她把这里的钥匙留给了我,好让我有暂时的栖息地。于是我就回了新城,出现在这个屋子里,并且在这里与你相遇。”
“这么说,你决定留在新城了?”林蕙有些惊喜地说,话一说完就觉得过于唐突,慌忙住了口。
钟林奇异地睁大眼睛,用研究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林蕙脸『色』顿时一红,他这是啥意思?
“你爱留不留,关我什么事?以为自己是帅哥就了不起啊?”
钟林呵呵一笑:“林蕙,你与兰君虽然相貌不同,可在『性』格上却有相似的地方,倔强不服输。不过你比她似乎还要尖锐一些。”
林蕙眉头微微一皱,颇有些不悦,冷冷的说:“人家是千金小姐,自然是柔情似水,我凭什么跟人家相提并论?”
钟林也不生气,依然呵呵笑着:“兰君是比你稍微圆润那么一点点,可是要说柔情似水,她似乎也有点配不上。那四个字用在我妹妹钟玲身上还差不多。不过,她对我和钟玲却是极好,这么多年来,她倒是从未对我们发过大小姐脾气。”
不知为什么,林蕙心里忽然有些发酸:“这么说你对她是相当了解了,你们一起度过了好多年吗?”
钟林察觉到了她的不悦:“这些年来,我一直当她和玲玲一样都是我妹妹。”
林蕙依然颇为郁闷:“好了,不要再提她了,我不想听了。”
“好吧,不提就不提。我烧的菜还对你口味吗?”
“嗯,那个红烧鲤鱼最好,醋溜藕片也不错,竹笋蘑菇汤味道更是鲜美。”林蕙衷心地赞美着,平心而论,他烧的菜味道的确不差。
“真的?那我们做交换条件。你在新城长大,又工作多年,闲暇时帮我一起研究一下此地的有关情况,我要在这里发展电子事业。作为奖赏,你可以经常吃到我烧的小菜,如何?”
“好啊,一言为定,到时可不准偷懒啊。”林蕙爽快地答应下来,在这个男人面前,她觉得自己不需要掩饰什么,他仿佛什么都明白。
林蕙这些天过得特别充实。晚上在花坊里,她一边整理花卉一边哼着歌。近期,她家的花店生意一直不太理想。
为了适应市场的需求。她重新调整了货源。引进了一批时兴的冰花土,也叫水晶泥。五颜六『色』象水果冻一般,放在特制的水晶玻璃瓶内,『插』上适应的花卉,便成为晶莹剔透的盆景。集时尚、美观、环保、便捷于一身,是一种新兴的高科技产业。
“蕙蕙,你这几天怎么这样高兴,看你的神情不大对劲啊。中邪了?”
“外婆,我总不能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从现在开始,我要振作起来,学会乐观地对待每一件事情,努力地去过好我们的日子,我想妈妈在九泉之下看着我这样一定会高兴的。”
“蕙蕙,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可是我还是想知道,是谁这么快就改变了你?”
“外婆,你就别瞎猜了,是我自己想通了嘛。人活着不能太悲观,凡事都要往前看。”
“你少跟我水仙不开花――装蒜了。外婆人老,心却不糊涂,快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哪有啊,只不过最近新交了一个朋友而已。跟他在一起便会充满生气。”
“还没有哪,你已经掉进男人的陷阱里了,以后可要格外小心,免得被男人骗。”
“外婆,你就放心吧,我不会那么笨的。时候不早了,我们收工吧。”
苏帆最近情绪非常低落,林蕙已经好一阵子没理他了,从她的态度上看,似乎与自己越来越疏远了,并且刻意地避着自己。
渐渐的,他有些气馁了,难道自己三年来真诚的守候真的换不来她一个温煦的笑容吗?
上完课,他慢慢地从大学校园里出来,漫无目的地走着。
“苏帆。”白飞雪在后面远远地叫着他。一听到她的声音,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说实在的,他很不愿意去回头她。他没有忘记那天的事情,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也许林蕙和他不会如此疏冷的。
白飞雪气喘嘘嘘地追上他。“苏帆,等等我嘛,你为何走那么快?”她声音清脆,如黄鹂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