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在众人的注目下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对上白秋雨的眼神,慢悠悠地说:“大姐,你急慌慌地要去干什么?”
一句话让白秋雨醒过神来:“当然是去报警,抓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哦?”兰君用一副很认真的表情,定定地望着白秋雨,眼光清亮如月光:“为什么?”
“为什么?”白秋雨立时不痛快了,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怪了,这个弟媳妇到底想干什么?因此她的语气便冲了起来。
“当然是因为她打了飞雪,有报纸为证。打人是犯法的,这种事小学生都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是吗?原来大姐也知道打人犯法啊,不过我刚才可是看到您也向林蕙挥手来着,虽说未遂,但是打人的行为也是有的,这众目睽睽之下,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比那张报纸的证据更足。难道你找警察来是想自首吗?”兰君的口吻淡淡的,但说出的话味道却是相当浓重。
白秋雨一下子惊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此时,几乎所有的人看出兰君分明是不赞同白秋雨的做法。
白云天感受到气氛的怪异,便本能地看向兰君,眼睛里隐隐透着一抹警告的意味。刚才兰君对上苏夫人时,他心里便捏着冷汗,对于兰君今晚的言行,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也捉摸不透。
只是兰君却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大姐,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林蕙打人犯法,难道你打人就不犯法吗?更何况,你不仅要打人,还当众口出恶语,侮辱别人的人格,说起来,似乎罪名也不轻啊?”
“你说什么?”这一回,白秋雨彻底火了:“我那是看见她打飞雪,在气头上才出手的。她是白氏的一个小小的员工,凭什么打飞雪?兰君,你怎么说也是白家人,是飞雪的嫂嫂,飞雪受了欺,你就是这态度?”
面对大姑姐的指责,兰君也不生气:“大姐,是的,我是白家人,你和飞雪是我的姐妹,但是刚才你进来的时候不是也听到我的话了吗?我说过林蕙是我至亲的姐妹。她和飞雪对我来说同样重要,所以我自然不希望她们任何一个人受欺负。”
说完她目光一转,扫视了周围一圈,瞧见了白松亭探究性的眼神和方玉洁微微皱着的眉头,以及白晨霜脸上那不解的神情。当然还有白云天责怪的眼神。
显然他们没有人相信兰君的话,因为林蕙从小就与飞雪同学,他们对林蕙的家庭底细太了解了,哪会相信她与兰君能扯上关系呢?
兰君倒也不在意他们的看法。呃,在他们看来,估计是以为她为了逞强故意出头的吧?既然她决定开口就知道与白家人算是疏离了,但是她必须这样做,因为今晚除了她,没有人能为林蕙说话了。
毕竟林蕙打得是白家人,而且这事被搬到了桌面上。白家人若是圆不回这个面子,自然不会罢休。更何况还有对林蕙颇有微词的袁丽荣在一旁虎视眈眈。有苏家人坐镇,谁还敢说公道话?这弱肉强食的社会,谁都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她继续游目四顾,终于在左边的桌子上发现了躲在齐盈身后正低着头的白飞雪。
于是,她淡淡一笑,说话依然慢条斯理地:“大姐,你是因为想替飞雪出气才挥手打人,那么林蕙又是为什么打飞雪的呢?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小员工出手打我们白家的小姐呢?这事也应该问问受害人是不是?飞雪,你别躲那里,既然林蕙打了你,那你说说,她为什么打你?如果是她无故打你,嫂嫂我一定会为你出头。”
她的话成功地把众人的视线引到了白飞雪身上,而且让人一下子联想到事情的因由。对啊,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林蕙怎么可能敢打白飞雪?这厅内的人都不是傻瓜,自然很快便能猜个*不离十。
一时之间,白飞雪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唉,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就不跟着进来了。只是见大姐怒气冲冲地回到厅中,她也怕闹出大事来,才跟进来的。可是因为这事太不光彩,她才躲到后面,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露面的。
可现在,兰君直接把她摆到了台面上,她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众人。那天的事是她挑事在先,是她先侮辱了林蕙,才挨打的。现在她能说什么?
白飞雪极端的难为情,正不知如何开口,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飞雪,你告诉伯母,是不是林蕙因为嫉妒你与苏帆亲密的关系,才会记恨于你,继而出手伤人的?我就知道这个狐狸精想窥视我们家苏帆。”
袁丽荣适时地点拨着白飞雪。哼,她今晚想整治林蕙,没想到却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以为进了白家就能借机出风头吗?哼,她还嫩了点,他们苏家要整的人,又岂会轻易放弃?
“是啊,飞雪。你一向善良大度,从不与人争什么,一定是这个低等的女人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才不择手段地勾引苏帆,视你为眼中钉的,对不对?哼,山鸡就是山鸡,再怎么变也变不成凤凰。”
被兰君噎过的张欣也出言了,她今晚可是想替女儿出气的。齐盈对白云天的心思她这个母亲哪能不晓得呢?本来她们就是想来会会这位白家少奶奶的。可是刚一开口就碰了软钉子。
现在机会来了,呵呵,没想到白云天的新婚妻子还真是个怪人,刚刚嫁入白家,不想着讨好白家人,反而胳膊肘儿向外拐,这就怪不得她要落井下石了。
白飞雪被两位长辈一提醒,便回过味来。现在她只要开口说个“是”字,林蕙的罪名就落实了,她的脸面也可以保住。就算别人不相信她,但是这里面的人绝对都会站在她这一边。即使他们心里明白,却绝不会说出来。
“是……”可是只有一个人除外,她猛一抬头,便碰上了那一道冷冷的眼光。苏帆,是的,苏帆当时是旁观者,且也算是当事人之一。就算她能收买当时所有的旁观者,也收买不了苏帆。因为她知道苏帆的心在林蕙身上。
此时,面对着苏帆责怪和失望的目光,她心虚了。她可以不在乎所有人对她的看法,可是她不能不在乎苏帆。
她生硬地改了口:“不是。”她不能让苏帆对自己失望,不能让苏帆看不起她。因为她输不起。
一直关注她表情的兰君明显松了一口气,袁丽荣的脸色却刷一下变了。
“苏帆,你脑袋坏掉了?竟然为了给那个狐狸精脱罪,逼迫飞雪说假话,这样对飞雪公平吗?我告诉你,就算你喜欢她,我们苏家也不会接受这种不清不白的女人进门。”
“妈,你怎么说话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我也在场,是飞雪先骂了林蕙,甚至还侮辱了林蕙的母亲,林蕙气极之下才打了飞雪。她不是狐狸精,她是我爱的女子,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她,我都爱她。”
苏帆被母亲一激,叛逆的因子便被激出来了,非常诚实地说出了那天的事情。原本他也顾忌母亲和飞雪的脸面,不想在这个场合让她们难堪,所以不敢明着维护林蕙,可是母亲的一再无理取闹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白飞雪的心瞬间跌入了冰窖,冷得彻寒,她满眼含怨地望向苏帆,难道他对自己一点情分都没有吗?半点脸面都没给她留下。他竟然当众说爱林蕙,哈哈!原来自已这样努力,都不曾换到他点怜惜。
比她更恼羞成怒的是袁丽荣,她不再理会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却转向半天没有作声的林蕙,冷森森地迫视着她。
“你妈之前没教过你怎样做人吗?既然没有那么我就教教你,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不管是什么理由,你打了人就犯了法,就要受到惩处。就算你再怎么会勾引男人,也不可能脱罪。而且就算是世上的女子都死光了,只剩下你一个,我们苏家也不会娶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林蕙怔怔地回望着她,象是没反应过来一般,不相信地反问了一句:“苏夫人,您刚才是跟我说话吗?”
袁丽荣勃然大怒:“不跟你说话跟谁?这里面还有第二个更异想天开,想捡高枝攀的吗?”
呵呵,林蕙忍不住想笑,她直直地凝神着眼前这位高贵的区长夫人:“苏夫人,您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攀高枝,更没有想过要攀你们苏家。用你的话说,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只剩下你们苏家的人,我也不会踏进你们苏家半步。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你们瞧不上我,我也从来没瞧上过你们。”
“你……”苏帆猛地一个趔趄,几乎跌倒在地。看向林蕙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的神情。林蕙,难道你非要如此无情,就这样回复我刚才的表白吗?三年来痴心的守候就不能换来你一丝一毫的感动?
林蕙苦笑着回望着他。对不起,苏帆,我原不想伤害你,但是现实逼我如此。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清现实吗?别说我没有爱上你,就算我爱上你了,又怎么可能接受你,融入到你们这样的家庭?
事实你果真爱我吗?或许我只是你一个虚幻的梦而已,你真正了解我多少?不要再沉迷在这个虚幻的爱情梦境里了。她狠了狠心,不再看苏帆,一回头却正碰上袁丽荣那张铁青的脸上射来的阴冷目光。
“好,你好,你很好。”袁丽荣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之后,话音一转:“林蕙,你有骨气,确实令人敬佩。但愿你说到做到。只有些行为已经发发生了,是你必须为你打人的恶劣行为付出代价。城峰,你身为一区之长,自然要对新城的一切大事小事负责,不会明知道这种违法行为而不闻不问吧?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小狐狸精打人是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