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时间,关瑶选择站在离他们十几米的位置,抱着手,靠在桌边,暗自揣度着。
总觉得经过这次谈话之后,陆念琛这辈子也别想摆脱夏以沫。
当然,关瑶太清楚了,他压根就是那么期望的。
宋欣萍选择了比较角落的位置坐下,陆念琛遵循她的意思,坐在她的对面。
她素来深居简出成了习惯,穿得也很朴素,想来昨天也是一夜没睡,此刻看上去不但憔悴,更比平常苍老了好几岁。
若不说,谁会知道她也是城中阔太太的其中一位?
店员礼貌的将咖啡单送上,宋欣萍是长辈,陆念琛理所应当的让她先点,可是她将酒水单从头翻了个遍,最终决定道,“给我一杯水就好了。”
闻言,店员立刻露出少许诧异兼不满的神色,他们都把这里包下来了,就要一杯水?
陆念琛把单子递还给她,也道,“一样。”
目送那店员背影走远,一直局促的宋欣萍才对他露出个尴尬的笑,“我几乎不来这种地方,可能对于你来说一杯咖啡很便宜,但我认为不值得。”
所以她只喝水,这是她的生活方式,人生的法则,不是能轻易改变的。
这一点,夏以沫倒与她如出一辙的雷同,陆念琛非但不觉得有什么,反而习以为常。
“如果我觉得不值得的,也会这样做。”他宽慰宋欣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谁都不能,也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陆念琛是商人,衡量一件事务的本身价值,是他的本能。
若他想的话,包括他自己,哪怕是此刻的一分一秒,都会用金钱来计算。
而这点宋欣萍也是了解的,于是沉默了片刻,她道,“如果我不是夏以沫的母亲,你肯定不会和我坐在这里。”
她很肯定。
陆念琛并不反驳,静淡的端坐着,末了嘴角上翘出从容的弧度,说,“阿姨,你不打算问我以沫现在的情况吗?”
“有你在,并且看到你情绪很好,我相信小沫没事。”做母亲的,哪个会不担心自己的女儿呢?
听她这样说,陆念琛低首笑了笑,便是默认了。
宋欣萍打量着眼前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脸容虽显平静,而眼色中却流转了许久。
她将他一看再看,生怕疏漏了什么,即便连站得远远的关瑶,都能察觉到她作为一个母亲的那重心思。
陆念琛很耐心。
虽然宋欣萍找上自己,是他意料之外的事,但为了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这个时候,他只需要等。
他想要的,唾手可得。
过了足够久的时间,服务生将他们要的水送了上来,宋欣萍总算叹息了声,继而道,“我还记得那年你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要娶我们家小沫,当时除了她之外,我也很震惊,我和她的想法不同,但就像刚才为什么我只要这杯水一样,这是一种习惯,也是我的方式。”
她顿了下,把视线从那杯水移到陆念琛脸上,语气里有不舍,有妥协,更多的是隐忍缩减后,剩下的复杂的万语千言。
光靠说,哪里说得清楚?
夏家本就不能和陆家相比,更之余,宋欣萍在夏家毫无地位可言,而她的女儿,自小到大更没有存在感。
加上夏以沫别扭倔强的性格,遇上了行事老辣目标明确的陆念琛,若她只是一只羊也就罢了,可偏偏她是只会想的狐狸。
宋欣萍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女儿和陆念琛不能修成正果,结局是否会两败俱伤?
“小沫有你维护,是她的福气,只是我不知道,这份福气她是否能消受得起。”她说话的时候,始终保持着常年养成的恬淡和平和,虽然没有真正的阔太那种逼人的气场,但却让人无法排斥。
“不过……”
不过?
陆念琛俊眉向上提了提,双手放在交叠的腿上,那姿态和他与人谈生意时无异。
宋欣萍对他报以无奈的笑,说,“以前我总觉得只要心里坚守什么,那么那样东西一定会在,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了,请你善待我的女儿。”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转身便要走。
“你不需要我的保证吗?”
身后,陆念琛如是问。
通常这样的时候,母亲定会让那个托付女儿终生的男人给一个值得人相信的承诺之类。
宋欣萍却连头都没有回,她说,“你很现实,那么我也只能用你的方式和你谈,只有做到了才是真实的,并且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小沫。”
这场与‘爱情’有关的追逐中,陆念琛是追的那个,夏以沫是站在原位始终未动。
倘若有一天飘忽不定的爱情不复存在,你说,真正最伤最痛的那个,会是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