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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贬职

轩窗外,月已西斜,银色的光晖透过窗棂洒在我们相拥的身影上,在地上拖曳出长长的暗影来。

“别人都看见朕高高在上,可谁又知高处不胜寒,朕也怕寂寞。”低沉的声音带着一抹让人心疼的忧郁在耳畔响起。

我的心微微一动,下意识挣开他,在他刚想将我重新搂入怀里时,深深的回拥住他,带着几分试探的道:“皇上,奴婢什么也没有,唯有一副温暖的怀抱能为您驱离一点点寂寞,可是皇上,您看到的真的是奴婢吗?”

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那幅已被雪纺绢纱挡住的画,心底一片酸涩,这已经是我第三次问他,他看到的真的是我吗,还是依然只是替身?

拥抱住我的身子微微一颤,半晌后,他缓缓松开我,脸上的迷茫与疲惫都仿佛在刹那间消失了,他盯着我,唇边泛起一抹笑,带着两分嘲弄、三分讥讽与五分自嘲。

“你仍是不相信朕是不?”

我抬起头,目光笃定的凝视着他,纵使看清他眼底逐渐酝酿的怒气,我亦不惧不怕,倔强的道:“奴婢能为皇上做任何事,哪怕是付出生命亦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奴婢不想做一个卑微的替身,奴婢只想做自己。”

他倏然攥紧我的双臂,将我逼近他怒火狂烧的双眸,咬牙切齿的道:“付出生命?你的命就当真这样不值钱?徐若惜,这可不像你。”

目光不闪不避的迎视着他,我知道我的回话一定会触怒他,可是心底的酸涩已经让我不管不徐,“那皇上认为奴婢该是什么样的?”

他看着我,恶狠狠的看着我,半晌,蓦然冷笑出声,“徐若惜,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像她,朕便能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你以下犯上,既然你想当奴隶,那就好好的当个称职的奴隶,给朕滚出去。”

颤抖的抬起头,撑大眼眸难以置信的望着他。这是第一次他用这种冷硬的语气跟我说话,一颗心顿时碎裂成千片万片,不是不疼,而是已经疼得麻木。

狠狠的咬紧下唇,才能阻止眼中的泪水在他

面前决堤,因为那会让我所剩的最后一丝尊严都毁于一旦。

“是,奴婢这就滚。”骄傲的转身,却在转身之际泪水决堤,一步步迈出内室,刚撩起水晶珠帘,他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从明日起,你不用来御书房侍候,调去西院供职吧。”

西院便是冷宫,去西院供职就相当于贬职。

当雨轩听到我被贬去西院,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一丝丝开玩笑的痕迹,可最后她却失望的垂下眸,“小七,到底怎么回事啊?皇上不是很宠你么,怎么会将你贬去西院供职,那里可是冷宫啊。”

苦笑一声,男人便是如此,当他宠你的时候,可以将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送到你面前来讨你欢心,可是当他不再宠你,即使将你贬去荒凉之地,他亦不会有丝毫的心疼。

男人向来便是如此凉薄,更何况他还是万人之上的皇上,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何苦留一个时时与他作对的女人在身边?

“雨轩,冷宫又如何,做奴婢的,主子让我们去哪里,我们又岂敢不从?”目光移向窗外,那一弯明月遥遥挂在天际,依旧那样清冷。

雨轩伸出手紧紧的攥着我的手,安慰我道:“小七,你别难过,指不定过两天皇上就会将你调回来。”

回头冲她清浅一笑,“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去西院也好,正好去看看凌妃……凌美人。”

说起凌美人,雨轩撑大眸子,惊声道:“我怎么忘了,凌美人也在冷宫,可是小七,你与她是死对头,你被贬去那边供职,我怕凌美人会对你不利啊。”

我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你放心,凌美人她不会的,她现在千方百计的想要出冷宫,又岂会为了对付我再生是非。”

“说得也是,可是小七,我还是很担心啊,要不你再去求求皇上吧,冷宫那地方真的不是人待的,听说前两年有个妃子去了,没过几天就疯了。”雨轩还是不放心的道。

我冲她笑了笑,摇摇头,求他,我不会的,我除了尊严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雨轩,夜已深了,你早些去睡吧。”

雨轩瞧我倔强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小七,你这又是何必呢,皇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宠你,你去求求他,指不定他就让你复职了。”

轻轻挣开她的手,我站起来踱步到窗前,窗外夜露氤氲起一片白色的雾气,模糊了窗外的景物,也模糊了我的双眸。

“雨轩,圣意难测,他的宠爱不过是海市蜃楼,眨眼便会不见,做奴婢的,如果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便是恃宠而骄,我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我不会去求他。”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此时知道认清自己的位置,先前为何又认不清了呢?

为何认不清呢?难道我真的对他动了心,所以再也不能心平气和的对待他只将我当作一个替身?

西院冷宫。

荒芜的气息从前庭一直漫延到后院,将整座冷宫显得荒凉颓废。

走了许久,都未曾瞧见一个管事的,我靠在一棵大树旁,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脚脖子,抬头望着那片被阴沉之气笼罩的天空,心底没来由的一阵失落。

昭阳宫的天空何时会这样阴沉了?

正在怔神间,前方出现了一名身着橙色宫装的女子,她手上端着一大盆衣物,正吃力的向这边走来。

我连忙站起来迎上去,待得近了,才发现那是初入宫时陷害过我的碧萝,她瞧见我时眼眸倏的撑大,眸中神色惊慌,下意识便转过身去欲走。

“碧萝。”我轻声唤住她,瞧她身形蓦然一僵,唇边微微泛出一抹笑来,如此看来,她对我还是有几分敬畏之心。

刚缓步绕到她面前,她一把摔了手上的木盆,跪在地上心虚的道:“莲尚义,奴婢当时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恶作剧,现在事情都已经过了,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奴婢计较了。”

我低头斜睨着她,此时的她何曾有我刚入宫时那种趾高气扬的架势,看来在浣衣局的这些日子已经让她收敛了许多,“你起来吧,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