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七喜中文 > 皇上要金屋藏妃 > 第94章 叹息

第94章 叹息

“又来了。”赛儿扶着额头,叹道,“有完没完,整天不让我安生。”

“什么人这么棘手?”铭幽的好奇心骤起,“莫不是你的相好杀上门来了?”

“奴家要有相好倒好了。”赛儿回道,“是个难缠的主儿。”

“你说得我越发有兴趣了,我倒要瞧瞧究竟有多难缠。”

说话间,铭幽起身走向房外,果然听到一阵吵嚷声。

“本公子难道还不符合赛儿姑娘的条件吗?我是听说,她爱俊俏的年轻公子,我虽不敢自诩貌比潘安,可要说是俊俏总不是自夸。要银子,我也给足了,妈妈如何还是不肯让我做赛姑娘的入幕之宾?”

居高临下的望着堂中那个瘦削单薄的公子,铭幽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某个身着青衫同样纤弱的身影,唇角不自觉的上弯,转头看着跟出来的赛儿道:“果然难缠。看来是专门来找你麻烦的。”

“是呀。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又要出哪口恶气。”赛儿蹙着眉道,“天子脚下就这点不好。但凡有点气势的,都不敢贸然开罪,谁知道是哪位权贵的三亲六戚。”

“何妨放她上来探探底。”铭幽手中的扇子轻轻敲打扶栏,“反正闲来无事,多个人调笑一番,日子也过得快些不是。”

“公子不会是瞧上她了吧。”赛儿看向他,眉梢眼角都带着笑,只是那笑太过刻意与虚假。

铭幽也不搭话,直接朝下面拦人的妈妈喊道:“张妈妈,那位公子是我的朋友,既然要见花魁娘子,就请他上来。”

“这个……”妈妈有些为难的瞧着赛儿。

“妈妈,既然王公子发了话,就请那位公子上来吧。”赛儿柔声道。

曹锦瑟抬起头,落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带着笑的俊美脸庞,不是没见过英俊的男子,但是这个人笑起来,眼里星星点点仿若星辰。心跳骤然加快,血气上涌至脸庞,无端端的就赤红了脸颊,忙不迭低下头,避开他灼人的双眼,低声道:“多谢。”

赛儿伸出食指轻戳铭幽手臂,吃吃笑道:“看来,公子又要多出一段佳话啦。”

铭幽展开扇子,于胸前轻轻摇晃,神情得意。

一脚刚刚迈入房门,便瞧见铭幽坐在正对房门的圆桌后,笑吟吟的看着她,心脏突然变成小鹿在胸腔内急跳不止。

坐在铭幽身旁的赛儿忙起身迎至门边:“公子发什么呆,还不快请。”

赛儿的突然出声,让她想起自己今天可是来寻这位花魁娘子的晦气的。定住心神,神气的朝铭幽拱了拱手,加大步伐行至桌边,不待铭幽发话请她坐下,便自顾自的坐到铭幽对面。

对于对方无视自己的行为,赛儿倒不介意,依旧面带微笑坐到两位公子哥之间,对着曹锦瑟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不敢。敝姓曹。”曹锦瑟回道,转而问向铭幽,“这位兄台,不知该如何称呼?”

“在下姓王。”铭幽淡淡笑道,“曹兄弟,没想到你如此执着于赛姑娘。”说着,掉过脸面向赛儿,折扇轻摇,“可见赛儿你的艳名不小啊。”

赛儿嫣然一笑,并不接话,只是瞧着曹锦瑟,声调绵软:“不过是客人们给的点虚名罢了。若说到‘艳’之一字,”故意停顿,掩着嘴笑道,“从前或许奴家还敢认,今日见了曹公子,奴家倒不敢冒认。”

“这却是为何?”铭幽非常配合的与她唱起双簧。

“曹公子唇红齿白,艳若桃李。可惜是位公子,若换上女装,这个‘艳’字岂能落到奴家身上。”赛儿笑道。

“你们……”听他们如此打趣自己,将自己与一勾栏女子相提并论,曹锦瑟气急起身,正欲大骂赛儿不知羞耻,忽的瞥见铭幽清风朗月般的笑,怒气瞬间消散,只好窘着脸坐下道:“你们不要太过分。我堂堂七尺男儿,怎可比作女子。”

不想两人却笑得愈发放肆。

“够了!”被他们笑得窘迫至极,曹锦瑟不由怒火重生,“有什么好笑的,是我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什么?”掉头看向赛儿,将怒火全冲着她烧去,“还有你,既然到了这种地方,难道不是要挖空心思讨得客人欢心吗,哪有嘲笑客人的道理?你再如此,当心本公子一状告到妈妈那里,只怕少不得一顿责打吧!”

“哟~还真是年轻公子,如此沉不住气。”赛儿不怒不恼,依旧粉腮带笑,“公子您是客,奴家怎敢怠慢。不过是与王公子说笑了几句,怎就惹得您发如此大火?您就当怜惜赛儿,千万别告诉妈妈,要真得来一顿责打……”

“那这京城里的男人岂不都要心疼死。”铭幽摇着扇子,插话道。

“还是王公子知道心疼人,这话呀,也听着舒服。”当着曹锦瑟的面,抛给铭幽一个媚眼,直想着能恶心死这位千金小姐才好呢!

“污言秽语!”听到铭幽如此护着她,曹锦瑟心底的火越烧越旺,看赛儿也是越看越不顺眼。哥哥成天念着她,惹得嫂嫂整日以泪洗面,这笔账还没跟她算呢,现在,她又让自己在这位王公子跟前丢脸,新仇添旧恨,曹锦瑟恨得牙痒。

“曹公子这就不对了。奴家不过是夸了句王公子会疼人,怎就成了污言秽语?难道一定要像您那样对奴家恶言相向,才是应当?”

曹锦瑟也明白,这言语上的便宜她是讨不来的。李赛儿什么人没见过,这么多年的勾栏生涯早就练出一张利嘴,人话鬼话她都能说,与她拌嘴,无疑是自取其辱。原本来的路上,打算找碴打架,想的是先扇她两个大嘴巴,再亮出自己的身份,看谁敢还手。怎知,会碰上王公子,若是别的什么人倒罢了,这个人跟前……不知为何,她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得凶悍,只想给他留下个好印象。

想到这里,曹锦瑟跺跺脚,罢了罢了,今日倒霉竟在此处碰上个克星。连羞带恨的瞧了铭幽一眼,咬牙道:“看来赛姑娘今日并不想招待本公子,竟是在下唐突了。既如此,我也该识趣些,告辞。”

“哎,曹公子别走啊……”话虽如此,人却并不起身挽留。

曹锦瑟满脸懊恼的走出房门,与前来寻找铭幽的莫离打了个照面,两人一时怔住。

“你是……”莫离迟疑道,心想,不会吧,曹家小姐怎么好好的扮成男子逛起青楼来了?

认出莫离,差点唤出声来,忽然想起所处之地,忙低头从他身边走开。刚走两步,便听身后的莫离对留在房内的人道:“公子,您该回府了。”

忍不住回头望去,心里细细思量。莫离在临淄做藩将,能让他如此恭敬又语唤公子的只有那位传闻中风-流-好-色的临淄王!都说这位临淄王俊美无双,从前她总认为,那是世人添油加醋的传言,今日一见,真人竟比传言更具诱-惑。

隐隐有琴声传来,巫鹰循着琴音疾步前行,随着离所想之人越来越近,琴曲也渐渐听得明白,却是一曲《广陵散》,这样慷慨激昂、气势恢宏的琴曲,鲜少有女子能够驾驭得当,唯有绯嫣――他的绯嫣,他心心念念想要与之携手到老的绯嫣,能将此曲抚得铿锵有力而无半点小女儿的娇媚姿态。

心中的喜悦使得他没去细想琴曲的含义,急急推开房门,果见一袭红衣跪坐于琴桌前,纤纤玉手在琴弦上拨弄不止,铮铮琴音从她指下流泻而出。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抬眼看了看他,眸光清冷,无波无澜。转瞬间,她的目光再次落到琴弦上,只专心抚琴。

她仍是爱穿红色,不同的是,从前所穿皆是布衣,如今所着的是绫罗织就的华服。妆容一如从前的淡雅,即便身处宫廷也依旧只是随意的在发间斜插着两支梅花银簪。

她没有变。巫鹰高兴的想,他的绯嫣还是从前的模样,并没有因为环境的转换而改变。

缓步走近琴桌,伸手轻轻按住她拨弦的手,琴音因此停住,巫鹰微笑道:“我是来接你的。”

他似乎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他不能肯定那声叹,是自己一时的幻听还是真的发生过,现在也不愿去细究。他轻握住她的手,想拉起她:“我们走。”

她抽回手,终于抬起头看他,对着他绽放出清冷的笑容,而后,他听到这世间最为残酷的回答。

“有刺客!快来抓刺客!”

话语尖锐如利刃,瞬间刺穿了他。

他从刺痛中醒来,疼痛由梦境转移至臂膀。艰难的起身,额上的冰凉掉落至手心,却是一方浸了凉水的毛巾。疑惑的抬头,发现鸾正靠着床头打瞌睡。这才想起,昨日似乎是发烧了。拉高衣袖,发现伤口已变得肿胀。思虑片刻,这毒虽不烈不至夺人性命,但若任由其在血液里四处游走,终是不妥。

这些天来,他一直深陷在愤怒、失望的情绪里,有着自暴自弃的想法,想让这随时作痛的伤口提醒自己不要再沉湎于过去――他的绯嫣已不再属于他了。但是现在,他想通了,不过是失去一个人而已,未遇上她之前,他也同样是一个人,现在,不过是回复到最初的状态。

起身坐到桌边,将手中的毛巾死死咬住,横下心大力捏挤伤口,汩汩黑血从伤口涌出,他的额上疼出一片冷汗。

为了分散心神减轻疼痛,他在心底哼起曲子,孰料,竟哼出《广陵散》。这支琴曲他太过熟悉,这是绯嫣最爱的曲子,她为学此曲费尽心力。每每想到绯嫣,心里便会不自觉的涌出这支琴曲。

广陵散,广陵散。巫鹰默默念诵,电光火石间,忽然就想了明白,这支曲是写给那些复仇者的!那晚,她借由此曲告诉他,她心意坚决,绝不会离开。原以为已被凿去的心又开始抽痛,嘴里的毛巾落到桌面,他不自觉的低喃:“绯嫣,难道要平复仇恨真的就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