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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颔首

殷澈的声音绵缈低回,清俊的脸上一片澹然,仿若刚才两人之间的一巴掌、踢床都是梦境而已。

茗儿定定地看着他清癯的脸容上那苍白跟红印相交替,非常清楚这不是梦境。

殷澈他到底意欲何为?

茗儿臻首略倾,望进了殷澈灿若辰星的黑眸中,深沉无际,却寻找不到异样的踪迹。

翌日,茗儿醒来,发现四肢酸痛,浑身不对劲。

慌忙起身,检查起自己身上的衣衫,发现除了扒去外层的大红凤袍,里衫还没有被换过,没有**,忐忑的心,倏然静了下来。

但是意识到自己此刻是坐在这房内唯一的一张大床上,她震惊不已,为何自己会爬上床来了。

昨夜,明明自己死扯着不上床,宁可蜷缩在大椅上,幸好房内置放了四个暖炉,热气熏得她晕乎乎的,她亲眼见到殷澈早已对自己无语,径自爬上床,睡着了。

自己还甚至亲自检查过殷澈均匀的呼吸声,才宽慰下心来回到大椅上安眠的。

殷澈他真的是个暴露狂,真的裸睡,锦被稍稍下滑时,露出了他锁骨下大片性感的肌肤,虽然肤色比一般男人偏白,还是丝毫不减他迷人的魅力。

到底什么时候被抱上床的呢?

茗儿想不出来了,或许是自己睡得不甚舒服,殷澈睡饱之后善心大发,抱自己上床休息。

除了这,茗儿想不通自己为跑上床来了,如此一想,她开始觉得殷澈这人也没有坏到骨子里,还有点良心。

理了理内衫,勾起金钩,她下床来,却发现殷澈在坐在案牍前,手中握着朱笔,忙碌地在批改堆得跟小山似的奏折,时而沉思,时而舒心一笑。

如此认真的殷澈,茗儿从没见过,她迷惘中甚至觉得这样的殷澈,有一种动人心扉的。

“你醒了。”

茗儿听到殷澈突然出声,吓了一跳。

抬眸,瞧到殷澈漂亮狭长的凤眸微眯,打量着自己,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

低头,茗儿脸色发烫,内衫单薄,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如箭一般快速闪到一边,四处搜寻自己带来的那个装衣的小包袱,却发现不知去处了。

殷澈慢悠悠的声音响起,“你找的那个小包裹中的衣衫被我丢弃了,不用找了。小包裹中其它东西以及你此刻需要替换的衣衫都在屏风后的大箱子里。”

茗儿心头盈满点点怒意,愤怒地吼道,“殷澈你竟然乱丢我的东西。”

打开箱子,发现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还没有被丢弃,这怒火才稍霁,但茗儿的胸口还是在不停地起伏。

满箱子缤纷华美的锦绣绸衫,茗儿只觉得陌生,没有一点兴奋。

殷澈厉声道,“茗儿,你既然是孤的侧妃,就该注意身份,不要将小家子情绪带进来。你以前的衣衫不堪入目,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会以为孤这东宫穷到连一个女人都养不活了。”

淡淡的杜若香气萦绕在茗儿鼻尖,她不用回头,也猜到殷澈已经到了自己身后,而且情绪肯定非常不悦。

深深吸了口气,茗儿站了起来,转身平静地迎上殷澈冷冽的目光,淡淡地道,“太子殿下,妾身知道,今后一切一定会考虑殿下为先。妾身刚入东宫,规矩还没有尽数熟悉,还望殿下见谅。妾身不会再犯了。”

抬头便看进殷澈了然的注视,她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

她茗儿也是有脾气之人,饶是他是这魏国储君,也不能如此对待自己。

此刻茗儿唯一庆幸的是母亲的遗物都还在,没有被丢掉,若真被丢弃,她还不知道如何是好。

总觉得这些东西是留下来唯一的线索,自从前日那个诡异的梦境之后,茗儿就感觉到了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此番嫁入东宫,她便也将那些东西收拾了一番,珍藏起来。但是考虑到安全系数,还是放在身边最为安全,没想到第一天就差点全部被弃掉。

殷澈薄唇撇起几许浅笑,眸内燃起两簇闪烁的怒火,冷哼一声,便甩袖回到案牍前继续批改奏折。

但是他坐着发现浑身不舒服,少顷,便离开这气氛压抑的寝殿。

茗儿压下心头的不平,暗道,你殷澈有情绪,难道我茗儿就没情绪了,难道你霸道到连我生气都不允许吗?

连着七日,茗儿都是一个人孤独的度过,殷澈没有回到东宫寝殿,连夜晚都不知道在哪里打发掉。

茗儿知晓殷澈在娶自己之前,并没有纳侍妾侧妃之类的,有些疑惑他最近都跑哪里去了。

他一魏国堂堂太子,闹了脾气,不可能离家出走,也不可能随意离京。

本来新婚第二天,自己需要去拜见皇帝、皇后、还有太后这一干长辈,却听东宫的婢女说,太子吩咐过了,最近都免了她前去请安,一切恢复还需要等到太子的下令。

虽然听起来,自己不受这些长辈的重视,但是茗儿并不以为然,她倒是庆幸殷澈免掉了这烦人的见面请安虚礼,她茗儿向来不受长辈的关注宠爱,见了那些人,还真不知道如何应付。

但是嫁给了殷澈,这些人,还是需要见的,躲过了初一,却躲不过十五。

这一点,茗儿非常明确,但是她倒是嘘了一口气,好歹留有余地,给了她喘息的空间。

东宫的人看上去并不怠慢茗儿这个侧妃,好歹她是东宫唯一的女人,也无法相互攀比。

少了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茗儿倒是自在了许多,七日殷澈虽然未见一面,她倒是在书房内找了好多有趣的书籍来看。

殷澈并没有禁止她入书房,所以茗儿每回吃了饭,便躲入了书房,找书看。殷澈的藏书丰富多彩,从水利、治国、农业到天文地理,还有杂七杂八被禁的闲书。

茗儿这才觉得殷澈还有点人味,当然茗儿对闲书最有兴趣,她每回都捧着,读的是津津有味。

但是夜深人静,空闲下来,她又开始着急起来,自己虽然在东宫自由出入,但是却出不了皇宫。

身为太子侧妃的茗儿,实际上并没有很大空间的自由。

出皇宫,竟然必须要殷澈的腰牌,不要说殷澈不见人影,就算正面跟他商谈,他也不一定会答应自己。

要知道,殷澈娶自己,无非是让自己跟殷洛他们离得更远,最好不再有所交集。

这一夜,月色皎洁,是月圆之夜,茗儿洗漱过后,便早早上了床,看了一天的书籍,她的眼睛有些累了。

迷迷糊糊间,却听到外头刀剑相交,喧哗嘈杂,还听到侍卫喊道“有刺客”。

刺客,这两个字传入茗儿的耳中,如遭雷击,她神智顿时清醒许多。

她恍惚之间,曾经记起那一日,在御书房门口,也遭遇过刺客阵容,但是那时站得很远,分不清激烈的程度。

此刻,刀剑相交的声响,就在门口,清晰到她身子不由一颤,她克制住紧张,想要爬下床穿衣,双腿却不经意间有些发软。

她暗笑,原来,自己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恍惚间,她觉察到自己被扯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心头有一股刺痛,从针扎一般,进而变成了撕心裂肺。

一阵一阵,从心口,蔓延到了四肢,痛得她欲要翻倒在地打滚。

耳边的喧哗散去,再也听不到了,她只能够感受到身上心头的痛楚。

终于,她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那一吃力的一瞥,触及的是一道略微熟悉的目光。

那分明是那个坞中杀了楚楚的魔魅男子。

这里是东宫太子的寝殿,为何这一个魔魅男子会诡异的出现在此。

莫非他是刺客?

他闯了进来,欲要胁持自己。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一颗无用的棋子吗?

茗儿忍不住疼痛,彻底陷入了昏迷,没有听到魔魅男子略微焦急的嗓音,“喂,你到底怎么了?”

抬起昏沉的头,茗儿睁开眼眸,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是一个暗室,旁边唯一的光线来源便是一盏忽明忽暗的琉璃宫灯。

琉璃宫灯?

茗儿惊诧了片刻,欲要坐起,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榻上,浑身无力,连呼吸都甚为困难。

到底怎么了?这又是哪里?

“有…….没有……人在?”

茗儿发现喊完这几个字,喉咙中犹如有一把火在燃烧,又哑又涩。

“你醒了。”

相貌俊美,浑身掩不住一股放肆的魔魅,熟悉的容颜,略微冷淡的低沉声音,令茗儿忍不住一窒。

“你怎么会在……这里?”

饶是茗儿再镇定,清亮的水眸溢满的是瞠目的震惊。

她的语气多少还在带了点慌张,尤其面对骤然出现在眼前的魔魅男子,他曾给了自己不好的预感。

事实上,他真切地存在于软榻前,茗儿忆起他在坞杀了楚楚,手指经不住颤抖,本来因为疼痛跟昏迷苍白了的容颜,又添上了几许淡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