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
周母第一反应就是离了香嫂子她可怎么办,可是在儿子的劝说和威胁下,她最终怯懦地点了一下头:“那我找她说说吧……”
“要尽快!杜县令的人很快就到了!”
“好,好的!”
母子俩的对话,被藏在窗户底下的月萍听得真真切切,她赶紧跑回来告诉了兰疏影。
杜夫人这会还没走,听了这番话,她对母子俩的无耻程度又加深了印象,宽慰道:“妹妹别怕,我这就回去告诉……”话没说完,她忽然见到对面的郭氏抬起手掌。
兰疏影沉吟道:“他们购置药方的证据不好找,平日里的采购都是香嫂子经手,要说是她下药,外人看来也是合情合理。而且周府里几乎都是被他们笼络的人,一定会向着他们说话,到时候证据不足,案子就得僵在那儿。”
“那也不能就这么让他们逍遥法外,他们能害你一次,就能害你第二次!防来防去,何时是个头啊?”
“那就不防了吧。”兰疏影抬起头,刚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清亮有神,镇定道:“先让他们把香嫂子推出去,后面的事我已经有主意了,姐姐就等着瞧好戏吧。”
见她说得自信,杜夫人略微犹豫,站起身说:“好,我听你的。”
但她随后就匆匆告辞离开了,想必是打算在开堂之前把周府见闻告诉杜县令。
“杜夫人真是个好人啊。”月萍喃喃自语。
识海里的郭宜臻目瞪口呆,完全不相信这是她认得的那个杜夫人!
说好的高贵冷艳呢?
说好的沉默寡言呢?
怎么突然就变成仗义执言的侠女了?她居然还特意找到周府里,主动要求帮忙,这,这个杜夫人该不是也被孤魂野鬼附身了吧?
郭宜臻死缠着要个解释,兰疏影淡淡地说:“要是你发现自己被下药之后能多个心思,去查问,去揭穿,做出要跟他们鱼死网破的样子,或许她也高看你一眼。”
可是原该有的命运线里,郭宜臻知情之后只有哭泣、忍耐和屈服,险些被周况休弃,直到被接回去做了县君。
要不是她被接走,下场不一定比杜夫人的义母强到哪里去。
识海里安静了。
月萍亲耳听了那段对话,知道自己已经逃过这一劫,对兰疏影愈发敬服,主动提出要去县衙打探。
“用不着,你还是先回去抓药吧,把家里的事忙完了就去准备一份礼,邹师傅爱喝酒,就备两坛酒再加些猪肉,回头我帮你安排。”
月萍不太理解夫人为何执意让她学武,不过这是她被提拔到贴身丫鬟的条件之一,所以月萍乖巧地应了下来。
……
杜县令那边马上开堂,来周府提人的差役也到了。
周况换了身新衣裳,绘着墨竹的折扇在手里轻摇,与长衫上的竹绣相互呼应,更添风雅。他昂首阔步,一身正气地走过,街市上对他的非议立即减了大半。
人是最擅长以貌取人的一种动物,也是最容易被外貌蒙蔽的。
郭宜臻是这样,这些看客也是同理。
周况是个读书人,学历还不低,差役对他礼遇有加,对香嫂子就是另一种面孔了:香嫂子被两个大男人按着肩膀,要是走慢了,小腿肚子上还要挨一下,平时在周府里她嚣张惯了,这下直接被打落到尘埃里。
但她忍下了,因为是她自愿的。
周母最终说服了她,条件是三百两银子。
十两银子就能盖一间漂漂亮亮的青砖大瓦房,三百两在他们这个阶层的人看来,可不是小数目。
香嫂子心动了,只是去应几句话,挨一顿打,回来就能拿钱,这买卖划算!
几分钟前,杜县令被夫人叫过去说了一番话。
这个案子他审得很不舒坦。
堂下这个尖嘴猴腮的妇人,明明在挨板子,却无羞愧,眼里反而是按不住的期待,她连喊痛都忘了!
他看得愈发气恼,打完板子就直接摔了惊堂木:“好一个无耻刁妇!退堂!”
……
香嫂子被打了二十板,还有几天的牢狱之灾。
这是厨娘出去打听来的。
兰疏影很清楚,现在的周府里她能用的只有三个人:邹师傅、月萍和眼前这个厨娘。
而其他那些从郭家带出来的、忠心于郭宜臻的人,全都被周家母子俩用各种由头撵走了。
这让兰疏影有点可惜,可是人海茫茫,她也没信心把这些人全找回来。
过了几天,周况使人悄悄把香嫂子接了回来,安置在周母院子里养伤。
这天一起来,兰疏影让月萍去门外守着,她在卧房里耍了一套健体拳法,一整套打下来,出了一身汗,感觉全身都松快了,病气一扫而空,月萍见了惊奇地夸赞她今天气色极好。
“等你练好了也可以。”
兰疏影宽慰她一句,换了身衣裳,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她唤过月萍,直奔周母所在的院子。
还没走进去就听见香嫂子招牌式的公鸭嗓门,只是没听清她在叫唤什么,兰疏影走进去,正好看见香嫂子揪着周母的衣角。
原就尖嘴猴腮的刻薄面相,因为气愤而双目暴凸,就更难看了。
“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闻言,两人同时转过头来,周母看清是她,顿时眼中透出惊恐,还胜过心虚,尖叫道:“你来干什么?!”
兰疏影坐到她对面的木椅里,悠然道:“你猜啊。”
周母沉默了一会,压着那股事情脱轨的心慌,狐疑地问:“你想要回管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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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安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