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宜臻微微一怔,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我……不怕你笑话,虽然杨氏是存心要害我,可我总还是能想起她那些年待我的好。我母亲很早就不在了,我以为是病逝,其实她是不要我了,杨氏总说想做我的母亲,所以我总跟她闹腾,只是想试一试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这才是郭宜臻在家时每天“欺负”杨氏的真相。
兰疏影大约明白了她的意思,又问:“那陈太后呢?你对她,怎么想?”
这次郭宜臻沉默得更久。
就在兰疏影以为她不会回答,准备起身去赴宴的时候,郭宜臻说:“我以为我会恨她,直到今天你帮我回家,我终于想通了。”
“哦?”
“她是个可怜的女人,无根浮萍,身不由己罢了,陈王妃让她嫁给谁,她就只能嫁给谁。那时候她被卜出凤命,郭家已经不能待了,进太子府也不是出自她本心。我不怪她,真的不怪了。”
兰疏影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
陈太后对郭宜臻确实是竭力想补偿的,只要别犯蠢,陈太后的好感很容易刷,没准,到时候陪着她吃顿饭、聊聊天,就直接满了。
“小姐,老爷请您过去,他说等您到了就开宴。”
兰疏影点点头,大步往外走。
跟郭宜臻说这会儿话,耽搁了时辰,她现在得赶紧去了。
郭淮德今天兴致很高,他左手边坐着郭天佑,右边空出一个位子,是给女儿留的。杨氏坐在郭天佑的另一边,因为桌子大,显不出那是下座,她笑得很和善,仿佛很期待继女的到来。
“宜臻,你过来,坐爹旁边。”郭淮德老远就看见了兰疏影,招手让她过去坐,兰疏影也不客气,落座后跟郭天佑打了个招呼。
“天佑,好久不见了,姐姐在外面很挂念你,这趟让人押送了一些古籍回来,你应该会喜欢。”
郭天佑本来就惊讶她居然会看自己,听了这话更是瞪圆了眼,指着自己鼻尖,受宠若惊:“给,给我?”
“当然是给你,”兰疏影莞尔,“怎么这么不相信我,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弟啊。过去姐姐年轻气盛,也不爱跟你这男孩子一块玩耍,让你吃了不少冷脸,今天诚心给你道个歉。”
她冲郭天佑举起酒杯,一口饮下,亮出杯底,提起过去两人相处不睦的事,态度十分坦然。
郭天佑心情很复杂。
几年不见,姐姐的变化确实很大,她这样坦诚,要是自己再计较,反而不像个大丈夫。
他也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
杯酒释前嫌,这一幕落在郭淮德眼里,更是欣慰,连叫了几声好。
杨氏的笑脸无声地僵住了。
“母亲身体不适?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兰疏影说。
这句话把郭淮德的目光引了过去,正好看见杨氏呆愣里夹着不满的样子。
他不是蠢人,女儿所托非人这事他早就知道,连孩子都醒悟了,他哪能想不到其中有杨氏搞的鬼?只是顾及儿子天佑的名声,他一直忍着没发落杨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