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海,你二叔他,他,他要是有个好歹,我和孩子,还怎么过呀!”张二婶看见仲达海,一时泄了气,声音低下来,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对仲达海,张二婶还是很尊重的,毕竟仲达海的身份摆在那儿,人家是大学生,还是警察,老子还是村主任。她虽然是一个妇道人家,但也知道是非轻重,说有点势利眼也不算过分,谁看事不是先看看对方的关系、地位和背景,惹不起的人,那就要好好的说话。
再说一点,在农村里,男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顶梁柱要是折了,这个家几乎就会塌了,这是生活现实,难免张二婶这么担心,她心里也害怕啊。
“二婶,你就放心吧,我们大家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你就不要担心了,等二叔动完手术,你好好地陪护照顾他就行了。二叔养好了伤,还跟以前一个样,胳膊腿都好好的,吃饭睡觉不耽误事,二叔福大命大造化大,一定会因祸得福。俗语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二婶,你也跟着一起享幸福。”仲达海一阵劝慰。
“嗯,我知道了,照顾他,那是我应该做的。”张二婶答应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低语了一句,“达海,你说啥呢,你还没结婚,你懂什么嘛。”
“啊!什么?”仲达海一愣,片刻明白了,是二婶她自己想多了,笑道,“也是啊,不过,我也不小了,该懂的都懂,真的。哎,二叔他日日夜夜放炮,从来不放哑炮,这次确实是个意外。”
仲达海再次把“意外”两个字说得很重,就是想要张二婶明白,这次就是意外事故,别到头来扯着这个事没完。再说,张二婶也就四十多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其实农村里的女人也很粗开,小小不然的荤话反而能调节气氛。
经此一说,张二婶火气变小了,狠狠瞪了仲达海一眼,没再大吵大闹,转身走到楼道的椅子上坐下了。
张二的手术很顺利,从手术室出来后就送进了早就准备好的病房。张二婶一直在抹泪,却没有再大呼小叫,身处在病房那种环境里,她就是想要大吵大闹也不忍心。
张二浑身几乎被纱布绷带包裹了个严实,看起来身上的创口不少。
医生说,病人没有大碍,大多是皮外伤,有点脑震荡,最重的是左小腿,被炸骨折,骨头已经固定,需要静养等待骨痂生长,伤筋动骨一百天,等出院以后慢慢恢复。
“医生,他,他这个样子,不会残……那个……影响走路吧?”张二婶看着只留出眼睛、鼻子和嘴巴的张二,很是担心地向医生询问。
张二刚动完手术,还陷入沉睡中,麻醉还没有完全散去,他此时根本毫无意识。张二婶一听医生说,最重的伤就是小腿骨折,要是以后不能走路了那才是大事,好好一个人总不能变成瘸子吧。
“走路?应该没有问题。是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那还要看骨头生长的情况,关键的是一定要好好养伤,不能再受到二次创伤。”医生没有把话说死,伤情已经稳定,但是未来到底会恢复到什么程度,他现在还不能妄下断言,如果出现其他意外情况,他可不敢保证就不会有其他问题。
几个小时后,张二清醒过来,因为浑身疼,痛苦地喊着,但身体却无法动弹。
哑炮响的时候,他是清醒的,此时他也是清醒的,看见病房里站着老婆、大哥,还有张建华,再一看仲达海也在。
他想笑一下,可脸部肌肉动不了,都被纱布包裹着。他眨了眨眼,有点愧疚的意味,努力张了张嘴,幸好嘴巴还是可以动的。
“建华,达海,你们来了。”张二的声音极其微弱,本身就没有多大力气了,还缠着纱布更是不方便。
听见张二说话,张建华安慰着回应:“二叔,你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吧。手术做得很好,你安心静养,慢慢恢复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你不要挂心。”
张二微微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说道:“怪……怪我,都怪我……大意了,没想到,哑炮……它会炸响,失……失手了,惭愧啊!”
张二眼中充满着懊悔和失落,本不该这个样子的,要不是他逞能靠的那么近,也不会被炸成现在这个样子,常年放炮,却被炮炸了,实在太丢人,一世英名全被毁了。张二在心里恨恨地咒骂着,该死的哑炮!
张二的身体被炸成这样,手术已经做完了,只有慢慢养伤恢复。张建华取出五万块钱交给张二婶,让张二安心养伤。五万块钱不多,但对农村人来说,住院养伤也不少了。
拿到钱,张二婶没有再闹腾,也没有再说风凉话,她的主要精力是照顾张二,先养好伤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