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说的话……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直往地上的灰粉上瞥。
定了定神,他咬牙说道:“对不住,先生。恕小子不能说。”
“小子,有胆!”黑袍人戏谑道,“你不怕老夫一掌拍死你?”
“怕,怕得要死!”沈云如实以对,“但是,小子答应过教我拳法的人,绝不能失信。”
黑袍人“哦”了一声,连连颌首:“怪不得呢。老夫观你的金刚拳并非初学,且又象是练过心法的,却光有其形,未得其神。原来是自己胡乱学的,并没有正式拜入师门。”
说着,他目光如炬,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沈云来。
一时间,沈云顿时生出一种被剥光得精光,赤条条站在他面前的错觉。
还好,黑袍人只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又微合双眼,自话自说:“原来如此。老刘家,唉,也没能逃过……”说着,眼角竟然泌出了两颗硕大的泪珠。
馆主大人姓刘!他认得馆主大人?并且还猜到拳馆遭了大难!沈云又被惊到了。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这人说不定是在拿话诓我!想到这里,他垂下眼帘,木着脸,没有再吭声。
良久,黑袍人又是一声长叹,缓缓睁开眼睛,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可以说。沈云没想瞒他:“回禀先生,小子姓沈,单名一个云字。”
“几岁了?可曾正式开蒙受?”黑袍人完全换了一个画风,象足了一个与后辈子侄拉家常的长者。
好古怪!沈云硬着头皮,一一以对:“满了七岁,不曾正式开蒙。”
“识字吗?”
“认得几个。”
黑袍人顿了顿:“老夫可以教你识字。”
沈云讶然,忍不住抬眼看他。天上要掉馅饼了吗?
“不过,老夫有条件。”黑袍人又不紧不慢的说道。
就知道!洪伯说过,世上哪有便宜事!沈云暗中握了握拳,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违背对馆主大人的誓言!
不料,黑袍人却保证道:“你放心,老夫不会跟你再打听老刘家,还有金刚拳的任何事。老夫的条件很简单,以后,你要按老夫的要求,帮我买草药。你放心,老夫会给足你银钱的。沈小子,你去过周边哪些县城?”
竟然只是帮忙跑腿买草药!沈云的眼睛嗖的亮了:“去过石秀县城和永安县城。”
黑袍人点头:“我要的草药,寻常药铺都有卖。你去永安县城即可。还有,帮老夫买草药的事,你不能跟任何人提及。包括你的洪伯和甜甜!”
沈云大惊失色——这人竟然知道洪伯和甜甜!
黑袍人笑了笑:“老夫暗中跟着你下山三次。你的底细,包括你们藏粮食的地方,老夫都查得一清二楚。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按吩咐去做。只要你差事办得好,每隔三天的正午,你到此处来,老夫自会教你识字半个时辰。如果你胆敢耍滑,胡乱买药,或者泄露老夫的行踪……”他敛了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里厉光乍现,“老夫保证你们三个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沈小子,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了!”沈云连声应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后面的那两句话,字字句句象是用锤子敲出来的一样,声声敲打在他的心上。他听着,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黑袍人满意的招手:“过来,我现在就开始教你识字。”说着,他随意的捡了一根小树枝,在身前的泥地上,写下:金花草。
“这三个字,你都认得吗?”
沈云如实以对:“都认得。”金花草是《草药歌》里提及的一味常见的草药。在春天,这一带向来的山坡上到处都长的是。不过,眼下这个时节要用药的话,却只能去药铺里买。
黑袍人“唔”了一声,又写下近三十个字:红叶花、鳞皮根……马当前。
里头有一半的字不认得。沈云大致猜测,这些都应该是草药名。
待黑袍人再问,他老实的挑出那些不认识的字。
黑袍人一一教他。待他会读会写之后,这才用小树枝从中划出三味草药,吩咐道:“沈小子,你记清楚了,老夫这次要你买的草药是,金花草三斤、鳞皮根一斤七两,马当前五斤。三种药,你要分开去不同的药铺采买。”说着,他抛出一角银子,“三天之后的正午,在此处交给老夫。”
“是。”沈云眼快,赶紧双手接住碎银。
“去吧。”黑袍人双眼微合,冲他轻轻挥手,“记住老夫的话!”
雨早就停了。
“多谢先生。”沈云向黑袍人做了一个揖,这才背起竹背篓,转身离开。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之中,黑袍人突然睁开眼睛,“扑”的张嘴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沫子。
他本来就受了很重的伤。先前,为了将沈小子引到此处来,不得不催动真气用了一枚雨符。是以,体内血气翻涌,到此时,再也压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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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峰多谢书友闷骚大男孩的桃花扇、司徒钰彤的香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