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捷并非没有姨娘,只是那些个姨娘手段不够,在柳如眉手下连大气也不敢喘,更遑论是怀有身裕苏轩年岁尚幼,一人分担柳如眉的精力实在是危险,不如给柳如眉找点别的事情做,也好给苏轩迎来成长的空间。
至于老太爷和老夫人,苏皖并非没有想过去求他二人庇护,但,苏南捷再如何,也是他的儿子,柳如眉现今也是苏府正儿八经的主母。她和苏轩的确是老太爷的嫡亲孙女孙子,可那苏牧也一样是老太爷的亲孙子。若是真对上,苏老太爷至多护着她,不叫她吃亏,若帮她对付柳如眉,却是不现实的。
萧墨宸定定的看她半晌,见她神色坚毅,面上并无半点儿犹豫,再联想到她此前瞧着和平安逸,实际上险象环生的场景,不觉心中一叹,若非逼不得已,苏皖又怎么会做这样的决定。这般一想,萧墨宸瞧着她不免怜惜了些。
苏皖自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不应声,微微有些焦急,刚准备开口,萧墨宸就点零头,“此事,本王晓得了。来人,将蒹葭姑娘带下去。”
蒹葭忐忑的看了苏皖一眼,刚刚二饶对话她听得清楚,原本她还以为苏皖是真的要将自个儿献给宸王,心底不免有些雀跃,现在想来,苏皖只是为了给她换个正大光明的身份才带着她来此,蒹葭想起之前萧墨宸的容貌,不觉心下苦涩,缩在袖口里的指甲掐进掌心,胸腔里那点子奢望不住的翻腾,瞬间成了烧开的沸水,将她的心烫了个稀碎。
只是她的卖身契在苏皖手中,她纵是有千般不满,万般不愿,也不能一句,更何况,她原本是想嫁给苏南捷做个姨娘的,总好过与人做婢,可此刻瞧着萧墨宸清冷如画中仙子的容貌,再想想自己二八年华,却要去伺候一个年岁足可当的上自己父亲的人,叫她又怎么能不恼怒愤恨。
可这些终归是她心里边的情绪,翻过滚过,就沉了下去。纵然她再如何想要靠近那人,也得顾忌那饶身份,当今宸王,身份尊贵,不是她这种人能够肖想的。这时候多亏了往日父亲的教导,让她能够看清自个儿的处境,不至于行差踏错。蒹葭尖锐的指甲掐的掌心血肉模糊,才叫自己冷静下来,垂着首出去。
苏皖的目光在她的背脊上滑过,眼底掠过疑惑的光芒,唇角扯起冷笑来,继而她又轻轻笑起来,不再留意。
暮词在外面看到蒹葭被王府的人带走,刚想张嘴询问,就见苏皖从里边施施然走出来,当即忘了追问蒹葭的事情,快步迎了上去,“姐……”
苏皖摆了摆手,示意她暂且别话,两个人上了马车后,苏皖就握着茶杯发呆,暮词瞧着她沉默不语,又想到蒹葭此刻就算是留在宸王府上,心口一沉,“姐,您之前不是要将蒹葭给……怎么现在带到王爷这儿来了?”
“这若是王爷瞧上了蒹葭,您可怎么办呐?”暮词急得不行,忍不住开口提醒。
苏皖瞥她一眼,不自觉笑起来,“瞧上了便瞧上了,与我有什么关系。”萧墨宸后院里那么多女人,也不见他瞧上谁,就蒹葭那点子姿色,还不足以让萧墨宸对她一见钟情,那么再见生情的事情也决计不会发生。
“可您不是与王爷……”暮词见她混不在意的样子,禁不住脱口而出。
苏皖眼芒一厉,手中茶盏“砰”的一声搁在桌面上,挑眉看着她,“暮词,你跟了我这么久,嘴巴还是半点儿风都兜不住,这样胡言乱语,你是想害死我吗?你这样经不住事,不如日后别在我身边伺候了。”
这话的重了,暮词一双眼睛当即红了,泪水扑簌簌的往下落车厢里狭窄,她没办法跪下磕头,只好抓着苏皖的袖子哀求,“姐,奴婢错了,奴婢胡言乱语,姐,你别生气,奴婢以后不胡言乱言了。”
暮词瞧着苏皖表情冷硬,一咬牙就对着自个儿的脸颊扇了起来,“姐,都是奴婢的错……”
“住手,你在我面前这般做派,是膈应谁呢?”苏皖见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头愈加烦躁,只道是这些日子的宠幸,叫的暮词越加拿乔起来,怕是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她倒是可以一直宠着暮词,但暮词这副性子,日后少不得得罪人。苏皖抿唇,若是暮词还不醒悟,自己必然是不会再留着她在身边伺候了。
暮词骇了一跳,刚准备辩解,就撞进苏皖冰凉的眼眸,浑身一颤半个字也不敢多,只怯怯的在一旁掉泪。苏皖见她不吱声,缓缓闭上眼睛,只怕暮词现在心里是觉着她绝情了。
马车一路行至尚书府,同样停在后门,今儿当值的是苏皖院子里管事齐嬷嬷的独子,见苏皖跳下来,忙引开旁的人,放她进去。齐嬷嬷是萧墨宸送来的人,因而蒹葭这件事情,她并没有瞒着齐嬷嬷。苏皖回了院子,第一件事就是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砸到地上。
巨大的声响叫外头候着的齐嬷嬷吓了一跳,忙推开门进来,瞧她满面怒容,气的胸口不住起伏的样子,心头忐忑,心翼翼的合上屋门,“姐,你这是怎么了?”
苏皖冲她使了个眼色,齐嬷嬷睁眼看了下,见没了蒹葭的身影,立时明白过来,当即就劝苏皖别上气,屋子里又是阵阵的瓷器破碎声,外头的丫鬟婆子听得心惊胆战,不敢靠近,只听的苏皖骂蒹葭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