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太后也在场,恐怕会影响他对苏皖下手。
可是,千防万防,太后还是来到了这里。这可谓是将老皇帝的计划给全盘打乱了。
“母后,今天天冷,您的咳疾又是刚刚痊愈,儿子是怕您又受了风。”即便心不甘情不愿,出于礼节,老皇帝还是彬彬有礼地回答道。
太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正是因为哀家久病初愈,才更想跟宫中的年轻孩子们好好聚一聚,好来看看哀家的重孙有没有长高。皇帝,你不懂爱家的心啊。”
老皇帝眸中一黯,自知接不住太后话中的利刃,便低头饮酒不再言语。
太后见老皇帝不说话,便将头转向了皇后,扬起一抹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孩子,你来跟我说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后原本就有些窘迫,见太后发问,便更加不敢敷衍,立刻开口说道:“今晚举行晚宴,陛下见夜色正好,便召来了国师设下祭台,为尚未诞下子嗣的宫妃和皇子妃祈福,谁知,在这过程之中宸王妃突发怪病,身上又是红斑又是疹子,十分吓人……”
太后微微点头,一边将同情又慈祥地望向萧墨宸怀中的苏皖,说道:“可怜的孩子,一定吓坏了吧。”
听到这句话,苏皖猛得一抽,似乎更加委屈地缩紧了身子。萧墨宸目光一凝,不露声色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借以安慰。
十七皇子神色一动,因为祖母一直是慈眉善目地模样,他便求救一般开口说道:“皇兄想带着宸王妃回御龙阁,但是父王和母后却执意要她留在太医院医治,这才引发了小冲突。”
皇后嘴角一僵硬,讪讪地笑着说道:“陛下跟我完全是一片好意,首先宸王妃这病来势凶险,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若是渡给了宸王可如何是好?二来,太医院人手齐备,药材齐全,医治起来也会容易得多。”
皇后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她也知道,老皇帝早就布置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苏皖进入太医院,他有一百种手段让她就此死在那里,永远也不能活着出来。
毕竟,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变成如鬼畜般恐怖样子的女人,进了太医院抢救无力死去,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太后皱了皱眉毛,嗔怪地拍了一下皇后的手背,说道:“你这孩子,向来是最细心的,怎么此刻却犯了糊涂?太医院是贵人能住的地方吗?宸王妃金玉尊贵,怎么能受这份委屈?”
皇后缩了缩手,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毛,笑着说道:“确实是本宫思虑不周,只是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谁说没有更好的办法?”太后笑眯眯地拉了拉皇后的手,又转头看了看老皇帝,说道:“哀家的慈宁宫难道不是最好的去处?”
在场的人听了之后,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确实,太后因为常年卧病在床,在她的宫中备有一个设施齐全的医药房,各类药品和设施应有尽有。
而且,除了老皇帝的养心殿,慈宁宫可是整个皇宫之中最为华贵的地方,饮食起居均是最好的,自然不会在这些条件上苛待苏皖。
皇后浑身一僵,搜肠刮肚却也找不出理由反驳,只能弱弱地答道:“母后说的极是……”
“皇帝,你认为呢?”太后微微一笑,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老皇帝。
老皇帝豪饮一口,方才放下酒杯,淡淡说道:“母后所说的提议,自然都是最好的,儿子不会反对半分。”
既然计划已经被打乱,老皇帝也只能无奈妥协。若是他在此事上继续执着下去,反倒会引起太后的怀疑。不过,太后的心跟明镜似的,早就看破了其中的端倪,转头看着萧墨宸说道:“乖孙,快把皖儿给奶奶带回去,奶奶一定照顾好她。”
萧墨宸有些迟疑,眼下将苏皖交给太后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在太后那里,应当是没有人敢做什么。可是,苏皖本人会愿意吗?
怀中的苏皖还是静静地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萧墨宸犹豫片刻,心道只能暂时自己做主了,于是抬头说道:“那便劳烦祖母费心了,我这就将她送去您的慈宁宫。”
“好。”太后优雅地点了点头,轻轻扫了一眼高台上的皇帝,便转身说道:“我们走吧。”
太后发话,随后自然一切顺利。苏皖虽然过敏的反应没有完全消失,但其他虚弱的状态,却是好了不少。
一番折腾后,好容易安定下来,萧墨宸才是暂时离开。他也有着事务要去处理,况且在太后这里,想必苏皖也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苏皖静静地站在太后的寝宫中,对于太后突然间出现在宴会之上,苏皖并不知道为什么。身上难忍的瘙痒直直地穿透皮肤传到心中,偏偏在太后面前,不能乱动。
慈宁宫中安神的熏香,在静默无声中袅袅升起。
太后坐在床榻上,慢悠悠地喝完了一杯热茶,才抬眼看向苏皖,此时的苏皖已经快要忍耐到了极限,微微的颤动身体。
太后沉厚而又带着威严的话传入苏皖的耳朵。“哀家要你拿下披风。”
苏皖如同听到赦令,不管什么形象,两下子把披风扯下来,露出了满是肿红痘痘的脸,惨不忍睹,周围的宫女吃惊的捂上了嘴巴。
“怎么回事?”太后打量着苏皖的脸,微不可见的皱起了眉毛。她只道苏皖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想竟然如此严重。
苏皖知晓自己无法说话,只得一只手摸上喉咙,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愧是过来人,太后见状,一瞬间便明白过来苏皖这是被人下了失声散,暂时没有办法说话。“不入流的手段,也让你乖乖中了招。”太后的嘴角露出莫名的笑意。
这些手段,在宫闱之中,太后自然是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