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她的脸撒了一小包特殊的药粉。在药力的作用下,彩凤只觉得身上的力气逐渐被抽走,整个人都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软在了地上。
顾泽阳将彩凤也五花大绑起来,安置妥当,挑了挑眉毛说道:“幸亏王妃之前给过我松骨散,让我用以防身,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彩凤绝望地倒在地上呻吟了两声,她明白了过来,这全是苏皖害的!要不是苏皖给了顾泽阳这药粉护身,他又怎么可能逃得过他们兄妹两人的夺命招数?
“既然你们都已经被抓住了,有没有人想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顾泽阳迈着缓慢地步伐走到了仓库中的空地前,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狼狈的两个人。
顾泽阳心中非常清楚,这必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潜入活动。彩凤身负武功,而且又有一个强力的男子暗中相助,二人双剑合璧,定然是所向披靡。
拥有这样的身手和谋略,这兄妹二人必然不是普通的下人,而且应该也不是傅嫣然从娘家带来的心腹。
顾泽阳伸手摸向了彩凤的鬓角,细细摩挲一阵之后,便找到了人皮面具的缝隙,顺势撕了下来。
因为顾泽阳的力道很大,而且毫不留情面,剧烈的疼痛让彩凤龇牙咧嘴地惨叫了一声,终于以真面目出现在了宸王府这方天地中。
顾泽阳盯着她的脸片刻,反手将人皮面具丢在了地上,说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居然敢冒充王府女婢?”
彩凤的脸上火辣辣地疼痛,顾泽阳方才的动作已经将她无比珍惜的娇柔面庞给撕破,现在的她脸上带着多道血痕,分外可怖。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查不出来我到底是谁呢?”彩凤冷哼一声,扬起一抹无所谓的笑容说道。
顾泽阳沉默了片刻,冷冷问道:“侧妃知道你的秘密吗?”
彩凤不是凡俗之辈,虽然已经束手就擒,但她还是没有出卖傅嫣然,而是仰头一笑说道:“侧妃不过是个爱萧墨宸爱到疯魔的傻女人罢了,她能知道什么?”
“死到临头,我劝你说老实话!”顾泽阳觉察出彩凤没有说实话,便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不然,宗人府的刑罚可不是你能吃得消的!”
彩凤满脸狼狈,被迫地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了对面飞翼的痛惜眼神。
飞翼的眼中居然少有地蓄起了泪水,看着彩凤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无限留恋和不舍,眼波流动,传达了无限的手足之情。
宗人府的刑罚自然是出了名的拨皮剔骨,据说连从死人嘴里都能套出三句真话来,更何况是皮娇肉嫩的彩凤了。
现在的局势无比明白,若是彩凤被送去宗人府,老皇帝自然不会丢面子地前来特赦暗卫,而且她前夜消失一晚,又是见了叶子钰,又是去了轩文阁的据点,如果被顺藤摸瓜查了出来,那么大计将会毁于一旦。
为了保全大计和叶子钰的安危,彩凤和飞翼必须去死。
彩凤一愣,她读懂了飞翼目光之中隐藏的深意,露出了一个苍白绝望的笑容,缓缓点了点头。
顾泽阳看出了彩凤眼中的决绝,心中暗叫不好,立刻冲了上来想要制止她。但是在电光火石的下一秒,彩凤已经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鲜红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河流,从彩凤嫣红的小嘴之中流了出来。那可是她最引以为豪的三寸不烂之舌,如今,却被她一口咬断,用来保护她心中最珍贵的事物。
飞翼眼中的泪水终究流了下来,他紧紧闭住了眼睛,偏过头去,不忍再目睹这一幕。
可是,他脑海之中的回忆,却不受控制地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彩凤和飞翼是同腹出生的龙凤胎,在一个冰雪消融的早晨,嗷嗷待哺的他们裹着破旧的衣裳,被人在街角菜摊子下发现了。
这两个不足月的小婴儿,除了盖在身上的襁褓之外,便就只有一人一个挂在脖子上的玉佩了,男娃玉佩上刻着“飞翼”,女娃玉佩上刻着“彩凤”。
谁也说不清这两个孩子的来历,如果他们的父母真的是穷得揭不开锅,又为何会给孩子配这样华贵的玉佩?天寒地冻的环境下,若是没有人能够施以援手,他们一定活不过半天。
总之,兄妹俩就此被好心的菜农老头收养了。
菜农老头一生孑然一人,老了倒是捡来了一儿一女,因此十分珍惜,一口一口用菜汤米粥将两个孩子拉扯到六七岁,日子虽然清贫,却也自得其乐。
但是生活总是不介意给苦命之人施以重负,在某个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日子里,菜农在赶集市的时候被几个恶匪拦住索要钱财,被搜刮全身也只找到了两个铜板,恶匪气不过,便将菜农杀害了。
孤苦伶仃的兄妹俩,几经辗转,遇到了心怀不轨的坏人,彩凤险些被而飞翼则险些被卖作苦役。
在他们人生最低点的时候,是一位气质不凡的儒生公子在人贩子市场中解救了他们,给他们换上干净的衣裳,教授他们读书写字。
此人便是叶子钰。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对兄妹俩拥有了如此诗情画意的名字,却终究不能过好这颠沛流离的一生。
彩凤静静地躺在地上,一边忍受着嘴中传来的剧烈疼痛之感,一边感受着生命力从自己身上逐渐消失的绝望与孤独。
明明前一天晚上,她还能够满腔柔情地站在自己最心爱的男人身边,他的手还无比温柔地停留在了自己脸上,他的手帕还好好地在自己胸口的暗袋之中藏着。
原来那便是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啊。
如果早知道如此,当初她就该不顾一切地冲进叶子钰的怀中,不由分说地将自己完完整整地献给他,也好过带着无法消解的遗憾面临冰冷可怖的死亡。
明明还要辅佐他成就大业,明明还想要成为他唯一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