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嚎大哭自责了半晌,榻上的人儿又开始呓语连连,是她那不再刻意加粗掩饰的婉转清脆之声,袭耳而来是多么的久违而熟悉。南宫越泽止住了伤恸,用面颊贴了贴她的额头,是十分的发烫,眼下他一刻都不放心将她独留在此自己出去,所以并没有上好的药材喂她服用降温,他怕这样一直下去她微弱的精元支撑不到苏醒,便每隔一个时辰渡给她一些他自己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照顾着她,祈盼她早早清醒过来。
待她的体温好些,南宫越泽终于稍稍松了口气,用手帕沾了温热的泉水,一边轻轻擦拭着她的脸,一边对她低声细语道:“只要你活过来,你说怎么,我都依你。”
点点桃胶遇热渐渐融化脱落干净,露出了萦原本的面容,南宫越泽终于瞧见了她精致的五官,他鼻子一酸,险些又落下泪来:“虽然你做了这般细致入微的遮掩丑化了自己,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就被你吸引。”
“最初,我以为这世上怎么会有像萦公主这么蛮横无理表里不一的人,所以我怀着要好好教训她的心理非要争抢她来了云伏。起先,我于幕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她被玉卓摆布,本想要看她出糗,可是,渐渐地,她背后的努力与坚忍还是对我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说来惭愧,而后,夜夜关注于你的又何止他元哲一个?当我不知你是绻绻时,我的心已为你波动,是对绻绻的愧疚是对你的逃避;当我得知你就是绻绻时,我的心已难以扼制,是对绻绻更加的愧疚是对你更加的逃避!”
“请你原谅我,不能与你相认,我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因为只有这样我这颗几欲崩溃心,才能勉强维持不破碎!”
“原谅我,好过一点,原谅我,好过一点……”似乎有什么人一直在重复着抱歉的话,是男是女?是对谁?是对她吗?萦强烈的感觉到她的头重重地昏昏地,胸口闷闷地,身体僵僵地像是定在了某处,极力控制都难以挪动半分。
她试探着想要抬起眼皮来看看外面,可任她怎么努力见到的都是漆黑黑的一片,她还想继续试试,未待用力,便感知四肢百骸酸麻丛生,逼得她只得放弃。
“姑,姑娘莫要焦急用强动作,亦不能开口说话,当心又昏厥过去,虽然你身体已无碍,但仍需耗费些时日修养才能复原如初。”原本小小的睁眼动作,都能使得她体力透支,可见她已虚弱到何种程度,不过可喜,她总算是真正醒来了,南宫越泽轻轻握住她的手,言语平缓地不能再平缓,试图给予她最温柔坦然的宽慰。
下一刻,她果然听话而安静,他自袖中取出仅有的食物一瓶掌嵩凝露。
说来也巧,他从来不食任何女子专门为他做的入口之物,不得不受之时也只是假吃装装样子而已。这凝露还是那日早上玉卓强塞给他的,不过幸好被他当日遗忘未被丢弃,不然此刻绻绻怕是没有任何将补的东西了。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让其做吞咽之举实不可得,如果样像平常那样喂她服下定会全数糟蹋了凝露。南宫越泽思考片刻,单手握瓶启了封蜡塞口,下一步的动作稍停滞,谨慎道:“姑娘,事出无奈,此举都是为了救你,在下冒犯了。”
他将凝露含于自己口中,俯身低头对准她的唇抵了过去。
与她唇与唇的触碰,温热绵软,真实地令他刹那间失了他好不容易下定的绝心与初衷。他不自觉地与她的舌齿翻卷缠绕,伴着凝露的香甜,他深深迷恋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急吸长吻,他恨不得把满腹的思念都倾吐出来,覆身而上,他恨不能现在就与她承了夫妻之实,一吐衷肠。
但此念稍纵即逝,强烈的罪恶感唤霎时充斥了他的脑海,南宫越泽生生压下了对绻绻似海的深情爱念,从她身上火速远离。他惜她如命,纵使再依依不舍,也怎可趁人之危就这么轻浮地就占有了她?
日后,以南宫越泽的身份该如何面对她?她醒来追问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幕?他十分懊悔地给了自个儿一巴掌后,拈了三根手指念了几句口诀,团得一束仙法融于她脑门处,哀伤道:“绻绻,我对不起你,这是我第一次为你抹去我们的记忆,但我发誓这也是我最后一次!”
从迷迷糊糊地,到意识逐渐清醒,不知过了多久,亦不知是何故,萦觉得周身轻松了许多,她轻易的就睁开了眼睛,又轻易的动了动手指。是不是完全好了呢?还是她已身处混沌,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呢?她想进一步地确认,抬起了胳膊一下,却最终还是沉沉地坠下了。
“不是混沌之境,我还有肉身还有痛感。”她亦能出声了,只是音量极其细小。但这又是哪呢?四周暗暗的,她只有转眼珠的力气,也只能瞧见上头隐隐约约是凹凸不平地,用耳朵听听,有嘀嗒嘀嗒地水滴声,她自言自语道:“何处的山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