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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别君后

深冬的雪从辽阔的苍穹飘落,把群山万壑都染了白头,也把道路湿透的难以行走,宋笠飞奔在宋府的小道上,从未觉得这路有这么的长,一路上摔了几次都没有减缓他的速度,也没能让他感到丝毫的疼痛。

当宋笠赶到的时候,沈氏已经断了气,沈杳娘也早已气若游丝,宋笠握着她的手,泪水落在她的脸上,轻声地说:“我已经差人去请大夫了,你坚持住。”

沈杳娘艰难的露出笑容:“好,我听你的。”

宋笠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不管你是同情我也好,愧疚也罢,我都不在意,我都还是喜欢你,等你好了,我们好好过日子,该走的人都走了,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快活。”

沈杳娘努力的睁着眼:“小的时候……我是觉得对不起你,但是后来,我真的爱上你了,我说不想嫁给你,是怕有一天事情真相大白,你会更难过,怕你会恨我……但是出嫁的那一天,是我这些年最开心的一天……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那一日的大火……”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沈杳娘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宋笠却每一个字都听到了心里去,沈杳娘的眼睛慢慢的合上了,嘴角却留下了一抹永远不会逝去的甜蜜笑意。

宋笠泪如雨下,却一声不吭,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翻过,郦氏温柔的怀抱,宋渝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的温馨,生病时沈杳娘泪眼婆娑的模样,一切他爱的、留恋的、不舍的,都随风而去,只留他孓然一身,面对人世间的风刀霜剑。

深夜,湘谣和阿绿无言的对坐在房间里,阿绿惆怅的说:“我以为活了八百年,人世间的一切我都明白了,原来我什么都不明白,爱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他献出生命,即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吗?人活一世,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湘谣失神:“世间每个人最难过的关都不一样,钱财关难过,名利关难过,情关也难过,可见人生来就是受苦的。”

阿绿吁气:“反正我们也不是人。”

湘谣听了眉头一皱,觉得她说话莫名的别扭,又想着宋笠的事,心中如乱麻一般,不知道何时才两人勉强睡去的。

第二天,鸣鹿来敲二人的房门,湘谣揉了揉睡眼,披着外衣开了门,鸣鹿递过一个盒子:“湘谣姑娘,这是大少爷留给你们的。”

湘谣不解:“留?大少爷人呢?”鸣鹿低头:“大少爷一早去了迎江寺。”湘谣打开盒子,阿绿也走了过来,盒子里静静躺着连城璧和一张纸条,湘谣心中已经有了预感,泪水盈上了眼眶。

阿绿打开纸条,上面写着:“连城璧自愿奉上,三生有幸与二位相识一场,谢二位这一年的帮助,今生一别,山长水远,多加珍重,宋笠敬上。”

阿绿含泪看着湘谣,湘谣已经收住了泪意:“功德圆满,现在我们也该功成身退了。”阿绿握着湘谣的手:“我们还是去看看他吧。”

湘谣和阿绿穿好了衣裳,收拾完东西,打着伞离开了宋府,鸣鹿目送她们远去,想到昨夜宋笠的话:家里以后只有太夫人和二弟两个主子,我已经陈书把指挥使的袭职让给了二弟,太夫人年事已高,精力多有不济,未免底下的人有了别的心思,除了几个老实忠心的人留下服侍,其余的人,我都已经将卖身契还给他们,送了盘缠让他们回老家了,以后你就是总管了,要帮着太夫人打理好家事,明天你把这个给湘谣和阿绿,放她们出府就行了。

湘谣和阿绿来到迎江寺的时候,宋笠已经剃完度了,看着他一身的和尚服饰,两人不禁眼神一黯。

智空对着他们二人说道:“宋公子既然已经出家,红尘中的一切是是非非,都不再和他有关,他已经拜在我的门下,现在法号静山,二位女施主还是舍离断,不要误了静山潜心悟道,请自行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