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仔细查看了一下,才道,“公主这应当是被利器所伤,虽然伤口不大,却有些深,不过只是痛了些,倒也无碍,微臣给您开个擦的药膏便可。”
云裳展开那帕子,对着太医道,“你说皇姐的伤没事,可是为什么会出这么多血啊?帕子都给染红了……”
太医知晓眼前的女子是宁帝如今十分宠爱的惠国公主,便也不敢怠慢,看了她手中的帕子一眼,才了然地笑道,“公主,微臣对这布料不是很熟悉,只是隐隐瞧着这帕子的模样,应当是蚕丝做的帕子吧?蚕丝帕本就轻薄,很容易侵染,所以看起来可怕了一些,其实并没有那般厉害的。”
云裳点了点头,“哦”了一声,退回了原处。只尴尬地笑道,“哦,没事,没事,邢大人继续审案吧。”
只是手却飞快地将那锦帕塞到了那嬷嬷手中,众人见云裳的动作都有些不解,半晌才想起,方才丫鬟拿出来的时候,那锦帕上面的血迹只有一星点儿,虽然看得清楚,却也没有这般吓人。
可是,华镜公主说,她手中的伤口是先前刺到的,方才只是伤口又开始渗血而已,处理过的伤口渗血都这般厉害,更遑论是刚刚刺伤了的伤口。
只怕是惠国公主想到了这一层,因为姐妹情深,害怕给华镜公主带来麻烦,才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晓。
众人看云裳的目光便有多了几分欣赏,比起频频说谎的华镜,这般维护自己皇姐的云裳便更多了几分善良。
“皇上……”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便瞧见一个一身戎装的男子匆匆走了进来,“回禀皇上,属下在后院中一个假山后面发现了一个受伤了的男子,瞧模样,应当是谁家的小厮,只是伤得有些重,方才醒过一回,口口声声要求见皇上,说要为自家公子申冤……”
这话一出,便似惊雷一般,云裳清清楚楚地瞧见华镜面色猛然变得煞白,跪在地上的温青竹的背又弯了几分。云裳摸着腰间的玉佩,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来了……
华镜啊华镜,这催命符的滋味如何呀?
宁帝扬声道,“带上来。”
便有几个士兵模样的人抬着一个身上染着血的男子进了院子,男子穿着一身青灰色仆从装,面色泛着青,许是痛得厉害,脸上满是汗水。
带士兵松开了那小厮,他便有些吃力地趴在地上,开了口,“奴才拜见皇上,奴才是温青竹公子的书童,奴才有事要禀报皇上,皇上,我家公子刺伤夜郎国三皇子之事另有隐情,还请皇上明辨……”
话音还未落,一直跪在地上的温青竹却突然一跃而起,便要朝着那书童冲过去,目光中隐隐带着杀意,只是身子还未冲到那书童的面前,便已经被站在书童身边的士兵打扮的人给拦了下来。
那书童抬起眼望向温青竹,眼中落下几滴泪来,“公子,奴才知晓你是为了温府好,只是公子,你是温府唯一的公子,若是你出了事,你让温府怎么办?你一直教训奴才,要懂得明辨是非,公子,为何这一次,你却糊涂了呢?”
“你说此事有隐情,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什么隐情?”宁帝的声音波澜不惊,让人难辨喜怒,只是云裳却知晓,他的怒气只怕就快要压不住了。
那书童身子有些虚弱,咳了半晌,才道,“回禀皇上,公子自小便倾慕华镜公主,只是公子知晓自己的身份,不敢妄想,今日公子在园中逛着,便瞧见了华镜公主,公主似是有些不快,赏玩月季花的时候还被刺伤了手,公子心中担忧,便跟了上去。只是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却有些犹豫,生怕坏了公主的名节,只是正犹豫,却突然听见公主殿下的惊呼声,公子怕公主出了事,便急急忙忙冲了进去,却不想,竟然瞧见……”
那小厮又咳了几声,咳出了些血来,半晌才又道,“瞧见华镜公主与夜郎国三皇子……他们,他们躺在院子的地上,那夜郎国三皇子…已经…已经将公主的裙子掀了起来,连亵裤都……公子本就倾慕公主,见此情形,以为是夜郎国三皇子强迫了公主,便冲了过去。夜郎国三皇子武功高,便拔出匕首,朝着公子刺了过来,奴才急急忙忙挡在了公子面前。匕首刺在了奴才身上,只是公子却似发了疯一般,拔出了匕首,朝着夜郎国三皇子刺过去,夜郎国三皇子一时没有防备,才被刺伤了的。”
华镜似乎已经没有了反应,身子摇摇欲坠,目光恨恨地瞪向那书童,似是想要将他碎尸万段,只是碍于这里这么多人,却也不敢真的下手,只能木木地站在原地,承受着众人望过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
“华镜公主看到这般情形,便似乎被吓到了,惊叫了一声。那声惊叫定然会引来侍卫,夜郎国三皇子便让人将奴才找了个僻静地方扔了。奴才最后记得,华镜公主似乎在与公子说话,奴才也不知道华镜公主说了些什么,奴才只记得那人将奴才扔到了假山后,奴才闭住气,才骗了过去,却听见有人说公子刺伤了夜郎国三皇子要被问斩了……”书童的声音越来越低,一旁的太医走了过去,拿出一个药包摁在了他的伤口处。
事情经过已经大致明白了,在场的人都望向宁帝,宁帝面色平静,眼中却似乎有一场风暴在酝酿着。
“报!皇上,属下在西边一个院子中搜到了这套衣裳,听周围的下人说,方才华镜公主曾经到过那里。”那士兵手中拿着的,是一件桃红色衣裙,裙摆上绣着娇艳的桃花,正与先前那些下人供述的一模一样。
宁帝猛地拍了拍椅子扶手,众人一惊,连忙跪倒在地,“皇上息怒。”
“去,将夜郎国三皇子带过来,朕倒是要好生问问,他缘何非礼我宁国的公主?莫非是以为我宁国良善好欺负!”
声音中带着极力压抑的怒气。
“宁国皇上,我何努莫不服,你们这位华镜公主,分明在好几个月前便被皇子从山林中捡回来,成了皇子的女宠,只是那时皇子不知道是你们的公主罢了,而且,据你们的公主说,前段时间她掉了的那个孩子,就是我们皇子的。”
一声带着不满的声音传来,在场的人俱是一惊,心中暗自骂了声晦气,怎么会突然知晓了这么劲爆的事情,若是皇上追究起来,那可不得了了。
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暗自想着,几个月前,华镜公主倒是确实去过一次边关,是因为驸马爷在边关失踪了,去寻驸马爷了,当时还有好些人称赞华镜公主呢。只是,前段时间,似乎皇城中是隐隐有些留言,正是关于华镜公主的,听说她在狩猎的时候流产了,孩子才三四个月。私下里大伙儿听了,也不过暗自在心中道一声,寡妇门前果然是非多。而且,这个寡妇还是个那般尊贵的公主,私下里养几个男宠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搞出了孩子却就有些过分了。
却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竟然会是夜郎国三皇子的孩子。要知道,那个时候,宁国可是正与夜郎国开战呢,这样说来,就算是安个通敌的罪名在华镜公主身上,恐怕也是说得过去的,怪不得她会想方设法的隐藏此事。
“朕说话也轮得着你来插嘴?来人!将何努莫拉下去,打五十大板。”宁帝怒道。
众人连忙低下了头,生怕惹到了皇上的怒意,心中却更是对方才这何努莫的男子说的话相信了几分。
正在此时,夜郎国三皇子踏进了院中,因为受了伤的缘故,他的面色不是很好,只是虽然腰上被缠了厚厚一圈的纱布,隐隐还有些血渗出来,却也只是瞧见他的步伐比平时稍稍慢了几分,倒是不至于太过虚弱。
听见宁帝下令打自己心腹大臣的板子,却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应道,“皇上说得对,是应当打他一顿板子,华镜公主的名誉,怎容他这般胡言乱语的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