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帝微微蹙眉,“烧火的嬷嬷,既然是负责烧火的,那应当一直都在御膳房中的吧?”
那嬷嬷连忙道,“是…是……奴婢一直都在。”
“那你可记得,今儿个晚上做这百合粥的时候,谁靠近过?一个一个的报上名来。”宁帝端起茶杯,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
那老嬷嬷身子颤了颤,连忙道,“奴婢……奴婢忘了……奴婢记性不好……”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惶。
“哦?忘了?”宁帝翘了翘嘴角,声音益发的森冷了几分,宁帝毕竟身处高位这么多年,自是明白如何只需要三言两语便让一个人放弃抵抗的。
那老嬷嬷似是被吓到了,身子猛地定了下来,半晌才道,“奴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郑嬷嬷,锦贵妃身边的郑嬷嬷来过。说锦贵妃太过忙碌,晚膳没怎么吃,瞧见砂锅中熬着百合粥,便盛了小半碗去。”
宁帝冷冷一笑,望向站在一旁连眉眼都不曾动过的郑嬷嬷,“郑嬷嬷,可有此事啊?”
郑嬷嬷神色不动,只淡淡地点了点头,“是有此事,贵妃娘娘忙碌,正在用膳的时候,藏珍阁的管事嬷嬷求见,说让娘娘确认封后大殿上皇后娘娘佩戴的凤冠,娘娘便让人将晚膳收了,奴婢瞧着娘娘没怎么吃,等娘娘忙完了之后便去了御膳房,瞧见正在熬百合粥,便盛了一些回来。只是,娘娘倒是不曾发现,粥中有肉。”
顿了顿,郑嬷嬷又道,“这位嬷嬷是怀疑奴婢瞧瞧将这肉糜放到了粥中?先前那宫女亦是说了,因为宫中斋戒的缘故,这几日宫外都不曾送过肉进宫,试问,奴婢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肉呢?”
那老嬷嬷沉默了片刻,却摇了摇头,“这奴婢便不知了,只是不知道这粥中是什么肉?”
云裳闻言,挑了挑眉,默默地笑了开来,转过身对着宁帝道,“说起认肉来,许多人都觉着厨子最为厉害,只是裳儿却觉着,大夫最为厉害,不如请御医前来瞧一瞧?”
宁帝不知云裳打的什么主意,不过瞧着云裳与锦贵妃神色间都不见任何惊惶,连郑嬷嬷一个下人都十分淡定从容的模样,便知她定然是胸有成竹的,便点了点头道,“裳儿的主意倒是新奇,便传御医吧。”
云裳发现自己说御医的时候,那老嬷嬷面色似是一动,眸光中闪过了一抹亮光。云裳便知晓自己是猜对了,嘴角的笑容亦是染上了几分冷霜。
不一会儿,御医便来了,宁帝也懒得让他行礼,便直接将御医喊道了跟前,将碗递给了他,道,“给朕瞧瞧这碗中是什么肉?”
御医似是被这样的要求给吓了一跳,愣了一愣,才缓过神来,急忙接过碗闻了闻,又用勺子盛起来仔细瞧了瞧。
宁帝瞧着这御医的动作与云裳方才似乎极为一致,心中一动,转过眼望向云裳,莫非,她竟然还懂医术?只是心中猜想而已,却不能下定结论,这个女儿,给他的惊喜亦或者惊吓实在是太多了,他从来不知道,便如那日宫宴,他从不知道她竟然有那般好的箭法。
御医沉吟了片刻,才道,“回禀皇上,微臣猜想,这碗中的肉应当是鲈鱼肉。”
“鲈鱼?”宁帝蹙眉,“宫外不曾有鲈鱼送进宫,宫中也素来不养鲈鱼的,这鲈鱼从何而来?”
那御医连忙道,“太医院中倒是有晒干研磨成碎肉的鲈鱼肉。”
“哦?鲈鱼也可入药?”宁帝挑了挑眉。
御医点了点头,“鲈鱼能补五脏,益筋骨,和肠胃,安胎,治水气,食之益人。一般的药店都有卖干鲈鱼碎末。”
“安胎?”宁帝皱了皱眉,目光中猛地乍然出几分冷意来。
这宫中最近这段时日曾经用到过鲈鱼肉的人自是不用说,只有锦贵妃一人,原来,这陷阱便是埋在了这个地方。
宁帝抬起眼望向锦贵妃,见她面容依旧沉静,似乎连眼珠子都不曾转过分毫,又转过眼望向云裳,云裳的脸上倒是带着笑容的,只是那笑容却似乎透着淡淡是冷。
宁帝却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淡淡地道,“宫中谁人在太医院中拿过鲈鱼肉?”
那御医似是回想了片刻,才轻声应道,“最近宫中倒是无人拿过鲈鱼肉,这味药用的少,最近一次用到,是锦贵妃身边的郑嬷嬷来拿过,那时候锦贵妃正怀着小皇子,郑嬷嬷识得药理,便来太医院拿了一些鲈鱼肉去给锦贵妃安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