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再听楚柘在耳朵旁反复唠叨,尧光不觉加快了步伐,急冲冲地往下赶去。
“哎呀!”
突然,尧光一个趔趄,未注意到一块埋进土里的半截石块,身子晃荡了两下,眼看着就要跌下去与大地来个亲密的接触。
“小心!有没有扭到?”楚柘两步冲上前及时将人扶住,并准备蹲下身去看尧光的脚。
“没有,不碍事。”尧光不甚自在的退路一步,却又倒霉催的差点儿后仰跌跤。
“呀!”
“小心!”
楚柘再次将人扶住,有些好笑的问道:“清儿,你要不要做软轿?”
接连两次出了丑,尧光现在也是尴尬极了,楚柘的提议确实挺好,她便爽快的点了点头。
于是,楚柘朝跟在后面一丈多远的阿木招了招手。
阿木随时关注着前面的动静,这时候看自家少爷招手,便赶着轿夫跑了过来。
“清儿,你坐轿子休息吧。”楚柘终于如愿以偿的摸了摸尧光的手,却又似逾了矩,脸红红的松开了手。
尧光被他如此羞涩的样子惊到了,没想到他还真是个十成十的书呆子!
于是,难得的,她居然起了一丝挖苦的兴趣:“摸都摸了,脸红个什么劲儿?”
楚柘被尧光的话说得更羞愧了,抬手掩着嘴干咳了两声,见阿木和轿夫已经凑到跟前,不由压低了声音暗自嘀咕一句:
“我……我高兴呢,娘子!”
尧光一听,抬脚上软轿的动作不免一顿,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还没成亲呢!”
“等回去,我们就立刻成亲。”楚柘笑看尧光,满心满眼都是无法言说的喜悦。
尧光被他那炙热的情感弄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坐进了软轿里,躲开了烦人的目光。
很快,俩人下了山,坐上马车,在一众佩剑带刀的侍从陪护下,一路赶回孟州楚家大宅。
…………
楚家是孟州有名的大家族,楚柘曾祖父乃是前朝三品大员,祖父也入了仕途曾任前朝太子太傅,地位显赫,不是一般家族可比。
不过,其祖父致仕后,看出了天下即将大乱的迹象,便带着家人回到了孟州老家,过起了闲云野鹤,不问世事的隐士生活。
如今,经历了十多年战乱的洗刷,无数世家大族在风雨飘摇中渐渐没落、消亡,而孟州楚家却因为先祖的提前谋划,侥幸逃过了一劫,虽没有以那么鼎盛,却仍能安居一隅,衣食无忧。
在挣扎着求生存的当地人眼中,这楚府毫无疑问,便是一般人无法企及的豪奢大家。
妙清来到孟州,拜见了楚柘的父母,然后被安排在了楚家一处庄子上。
庄子在孟州县城郊外十里处,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庄子很广,住着为楚府打理百十余亩庄稼的管事。
尧光的到来,自然被安排住进了庄子一处两进院子的正房里。
楚柘事先已经了三个丫头到这里作了布置,等尧光住进去的时候,正房已然收拾地妥妥当当,一看就是给女儿家准备的闺房模样。
轻纱软帐、熏香插花,矮几卧榻,无一处不透露出楚柘对自己未来妻子的爱重。
“清儿,只能先委屈你在这里住一阵子。婚礼正在筹备,一切有我,你只需好好休息,安心待嫁。”
楚柘领着尧光参观了一圈庄子周围的景色,回到屋里的时候,便温言细语的解释道。
“嗯,你安排就好。”尧光有些累,听楚柘大包大揽很是爽快,完全没有意见。
婚礼的章程无需她担心,楚柘将她记在了自家一个远方姑母的名下,唤作何妙清。
如此,三媒六聘就按着这个走了走过场。剩下的时间,尧光便独自一人,要么练练捉鬼的术法,要么静静的打坐,提升一下元神的凝聚力。
楚柘随时也会过来。区别于在娘娘观见到时的苍白面色,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他,一改先前的孱弱与病气,整天笑眯眯的,连对着下人,也是十足的耐心和好脾气。
尧光和他相处下来,不自觉也开始有些一些笑容。
当然,雷兽对此是恨得牙痒痒。
“尧光,你脑子清醒一些好不好!”它将尧光拉进小世界,瞪起大大的铜铃眼,一脸严肃的说道。
闻言,尧光不觉收回了弯起的嘴角,莫名尴尬道:“你瞎嚷嚷什么,我脑子怎么不清醒了?”
“你还否认?”雷兽一把扯过尧光手里的画纸。
那上面,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女冠,手持桃木剑,英姿飒爽的立在山林里,手指微抬,眼睛微眯,一副做法除鬼的样子。
面色庄重的女冠,显然是尧光,清丽脱俗的五官,无悲无喜的表情,像极了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天神。
雷兽见尧光眼睛不自觉垂了下去,火气便蹭蹭蹭的往上冒,“那楚柘是不是已经把你的魂儿都勾走了?
你看看你自己,扪心自问,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撕拉!”
雷兽愤恨地瞪了一眼地上的画纸,毫不犹豫地用嘴衔起一角,再用爪子按住另外一角,脑袋一歪就把水墨勾出来的画给撕成了两半。
尧光抬眼看到雷兽的动作,并没有出声制止,相反,她转头不再关注雷兽狂暴的举动。
“撕拉,撕拉。”
又是一阵纸张被撕毁的声音。
她无动于衷地望着小世界外,那个已经骑马走远的男人。
“尧光,你是不是喜欢上楚柘了?”雷兽将画纸撕成了无数的碎片,洋洋洒洒落了一地,它看着厌烦,吹出一口气,引出火焰将纸屑烧了个一干二净。
“没有。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不过是他画的画好,我多看了两眼而已。”
“你……”雷兽一听尧光不咸不淡的回答,正想反驳,却突然又收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