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下着小雪粒子。
一行五辆黑色轿车,慢慢开往K城郊区的墓地。
赵廷澜没能劝得了外婆,外婆执意要在这天,去她从小玩到大的小姐妹的墓地看看。
邹婕早上来别墅接外婆,她穿了黑色绒大衣和黑色短靴,一点唇色都没化,面孔显得平淡而略带憔悴。 外婆也穿一身黑色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一顶窄沿的帽子。于洛洛从见着外婆起,她就是在病床上躺着的,又总是对她笑眯眯,于洛洛在印象中把外婆勾勒成
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
但今天看着外婆,却是庄严肃穆,不说话的时候,凌厉的神态和赵廷澜神似。
于洛洛不知道,这才是司老太太在外人面前真正的样子。她是曾经掌管过姜氏偌大产业的人,而姜氏在她没有生病之前,是连赵立廉也要顾忌两分的大企业。
于洛洛因为要陪同外婆一起前往墓地,也穿了黑色的羊绒外套,围了一条白色暗纹围巾,头发在脑后束起来,人看起来成熟了两三岁的样子。
邹婕和于洛洛一起陪外婆坐在中间的一辆车上,前后各两辆车都是坐的随同的保镖。
“我跟小婕的外婆啊,是从小玩到大的姐妹,就是你们年轻人现在说的闺蜜。”在车上,外婆跟两人说起了旧事。
人到老年,似乎格外留恋过去,常常回忆起自己少年时,甚至是童年的种种旧事。
这些事情,邹婕当然是知道的,其实主要是说给于洛洛听了。
“我们在同一个镇子上长大,同岁,一起读书上学,又在同一年前后脚嫁人,她生了个女儿,我也生了个女儿,这都是缘分啊。”外婆微微笑着感慨。 “我十五六岁女孩儿的时候,冬天从冰面上过河,结果踩到破冰,掉进河里去了。小婕的外婆当时在我前面十多米的地方,听到声音就回来找我,那一块儿的冰都很薄
,随时都有可能碎掉坠进去。她很聪明,一边大声叫人,一边趴在冰面上往我这边挪。” “我不会水,当时扑腾了两下就要沉下去了,是她赶过来扯住了我的头发,后来又一点一点扯到我的胳膊,让我的小半身子露出来,能呼吸空气。但是冰一直在裂,她
力气也不够,没办法把我拉上来,就那样僵持住了。” “水里非常冷,我的身体很快就没知觉了,她的半个身子也都浸在冰水里。当时过了有近十分钟吧,才有大人赶到了,把我们给救起来了。后来我俩冬天都生了一场大
病,第二年春天才好起来。” 外婆沉浸在回忆里,“那一次,如果不是她在,我一定就没命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很勇敢,也很聪明。她想也没想就回来救我,其实是冒了生命危险的,她随时
也可能掉进河里去的。”
“你外婆是非常好的人,可惜命不好。”外婆转向邹婕道,“我本来以为我们姐妹可以一起陪伴到老的,唉,谁知道……世事难测啊。”
邹婕低垂着眼睫,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