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七喜中文 > 旅明 > 第416节 天津卫

第416节 天津卫

但是监视号就这么嚣张了:成箱的曹大头扔出来后,各种上好的煤炭糯米果蔬肉食都被本地商人源源不断地送到了船上,这其中的糯米还是专供皇室勋戚的太仓“白粮”......这又从哪里说理去。

所以尽管总兵大人不爽,但是在土豪面前,也没人在乎他那点脾气了。

于是监视号就这样三天出海两天休整,将天津卫当成了旅馆。在一个半月时间里,包括渤海湾乃至大连朝鲜沿海等等海域,统统都被监视号跑了一遍。

而到了1月5号,监视号则破天荒再没有出海,一边留在天津休整,一边通报各衙门:福建的勤王舰队即将到埠,这次不要再搞乌龙。

到了9号这一天,监视号便带着几艘明军哨船出海等待,至10日晨,在大沽口的墩台上,钱把总便看到了北上舰队。

看到和监视号一模一样的几艘战舰后,钱把总这一次学乖了,老老实实没点狼烟。然后一通联络交流后,北上舰队便在监视号和几艘明船的带领下,缓缓驶进海河,直奔天津卫。

..............................

和广州城一样,天津由于同样是入海口,所以河流繁多。从上游过来的溪河支流有300多条,而最终汇集百川,奔腾入海的海河,则是华北最大的河流。

后世的大沽口,距离老城大约有五十公里的距离。但是明代由于海岸线还没延伸,所以舰队沿河开进了不到四十公里后,老远便望见了长方形的天津卫城。

天津卫城的驻地就在所谓的三汊口,是海河,卫河,子牙河的交汇处,又称小直沽。

而在卫城的东南方向,则是汇合了南北运河和海河的漕运枢纽大直沽。站在船头望去,大直沽那边船舶盈岸,豪宅连绵,台地林立,仿佛北边的京城没有在发生战争一样,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

北上舰队到了卫城门外后,并没有全体进城:卫城虽说有水门和水寨,但是一来地方不大,二来官署民宅早已把城里那点地方挤得满满当当,所以家当多,**多的北上舰队必须要另觅驻地。

于是舰队便在城外下了锚。只有舰队的旗舰,桅杆上挂着那三樽大纛的“争锋”号,缓缓驶进了卫城的水门。

而这个时候,天津巡抚翟凤和总兵王洪已经带着城内大小官员,站在水寨码头等候了。

翟凤是山东人,之前受魏忠贤排斥被削籍为民。后来崇祯初起为兵部右侍郎,去年接替了户部侍郎崔尔进,调任的天津巡抚。

明代的天津,之前是没有巡抚和总兵这两位文武大员的。当初永乐帝筑天津城后,调集了足足三个卫所来镇守天津,是为天津卫,天津左卫和右卫。

这三个卫所是平级单位,一直以来也没有更高级别的官员来统管天津。

然而到了万历年间,因为日本侵略朝鲜,所以明朝一方面发兵援救,另一方面就在天津设了巡抚和总兵,专责海上防卫,保卫京城的职责。只不过短短两年后,日本事罢,这些职位又被撤销了。

而到了北方满清势大的天启年间,由于天津的战略地位日渐增强,故而朝廷又在天津复设了巡抚和总兵。

所以这二位,其实在同级别镇抚里只能算是袖珍大佬:地盘只有天津周边这一旮沓,责权只有海防。

.................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后,身穿大红官袍的曹总兵,一路踏着近年来修炼成功的官步,稳稳从船板上走了下来。老远便拱手行礼:“下官曹川参见翟巡抚,王总兵。”

“快快免礼!”翟凤和王洪赶紧平礼以待:明朝军队讲究“大小相制”,何况曹川这个客军副总兵根本不归这两位袖珍大佬管辖,所以大家妥妥算是同级别同事。

大佬互相见礼后,曹总兵又和兵备道,镇抚司,清军厅的几位中阶文武官儿见了礼。

这之后,才轮到身穿红袍的天津三卫几个世袭指挥使的参见。

到了明后期,随着卫所逐渐农庄化,军事职能削弱,军户和卫所军官的社会地位也随之开始滑落“其号为指挥者,以金紫之服,低眉俯首,奔走使者之前,若隶卒然。”

从这里就能看出,号称三品的卫所指挥使,在低级文官面前都已经没了尊严,彻底蜕化成了穿着高级官服的乡下地主。

而今天在手握重兵的曹总兵面前,天津三卫的几个世袭指挥,指挥同知,同样如此。这伙人虽说官服级别高,但是地位低,排座次都在最后。

不过张冬东对于这几位地头蛇倒没有歧视,还是保持了合乎标准的礼节:这之后大家还有很多交道要打,没必要现在就把关系弄僵。

见面客套完后,曹总兵便随众官去了水寨大堂议事。最近一段时间,从各地赶来的勤王兵马有好多都是途径天津,所以这些本地官员都没了什么激情,也不存在什么迎来送往那一套。

大家现在的任务就是抓紧开会,曹总兵把要求一说,然后和几位文官商量好补给粮秣这些后勤问题后,就算是完事了。

见面按官品落座后,曹总兵也没客气,先是提出了驻地问题:由于他带的这支兵马是南军,不习北方的寒冷气候,必须要在天津休整一段时间后,才能考虑上战场的问题。

所以勤王军需要征用老校场,以及大直沽港的几座码头仓库作休整用。

这之前监视号在天津卫不是白待的,所有驻地这些信息,早已经调查好了。

而天津卫作为兵城,城里城外的校场自然是不少的。老校场是个地名,位置稍稍有点远,在北边子牙河畔。这里在泰昌年之前还在被驻军使用,后来过了几次大水后,房舍门墙多有损毁,也就被弃用了。

听到曹总兵点名要求驻兵老校场休整后,城里的官儿们倒也没反对,总之是一处废弃的场地,给了也就给了。

至于说码头仓廒......这里就有人不爽了。

想那大直沽的运河两旁都是寸土寸金之地,这无端被征用的话,在座总是有人会感觉到肉痛的。

好在曹总兵闻弦歌而知雅意,看到巡抚大人艰难挤出了一座码头和一处仓库,而在座的漕务和监粮官一脸的便秘表情后,他便哈哈一笑:“不若这样,三条码头,八间大仓,我这边交租子好了,也不用各位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