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旦莞尔一笑道:“原来丁兄跟那王圣俞乃是一个路数?”
丁前溪却道:“说来惭愧了,那位王姓商人我之前从未跟他有任何交往,只因他也算作太公和尚手下的一名小辈。因为有事要托付此间的管事。却因在下恰好来此,便总管太公和尚在此地的所有事务,所以,这等事情便最终报与我知晓了。”
朱尔旦撇了撇嘴,心道:“又是什么太公和尚,听起来势力好大的样子,可是关我什么事?”于是一笑道:“那丁兄可是要缚我去山东吗?”
丁前溪连道不敢,却说:“在下最喜欢结交奇人异士和任侠之辈,平生最仰慕的便是那西汉郭解。得知朱兄昨日在舟船之事,心中便立即惊为天人。”
朱尔旦道:“在下不过一区区生员,不过是刚赴秋闱欲要归乡而已,丁兄言重了。”
丁前溪微微扶了一下颌下短须,笑道:“我想那什么王圣俞,他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是绝对不敢差人来找我老丁的,这点在下还有些自信。”
朱尔旦叹了口气,却只顾喝酒。丁前溪立即举起酒壶与他对饮。
丁前溪却话入正题道:“在下奇人异士也见过一些,但也有些名不符实之辈。只是那些人因与太公和尚偶有拜会,便也能得到重要。故,我想以公子之大能,如能前去山东见过太公和尚,必将会成为股肱臂助,日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朱尔旦微微一笑,片刻说道:“承蒙丁兄高看,不过在下就是一个普通士子,心里本就没有什么大志,只是习惯了随心所欲罢了,恐怕不能如愿。”
朱尔旦说完,心里却想:“这些人也是够无聊的,一个什么狗屁和尚还能手眼通天?让我一个修行之人为他们服务,简直不可理喻。虽然这个姓丁的说话要好听一些,但估计都是一丘之貉。可我就是不去又能奈我何?”
丁前溪见朱尔旦拒绝,却一点都不惊讶,只是笑道:“好的,朱公子,在下只是希望您而已,自然不敢勉强。但我想朱公子也许很快就会改变初衷,或许我们能在山东相见。”
朱尔旦并不在意,只是笑道:“也许吧。”然后便抬头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丁前溪也一口喝干了剩余的酒水,起身拱手道:“那老丁就不打扰公子了,下次再会。”
朱尔旦也微微一拱手道:“再会。”他说的再会,却是不要再会的意思。
于是丁前溪便带着四个黑衣汉子下楼离开了,那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朱尔旦用过酒菜,便下楼准备会钞,但酒楼的掌柜却不敢接他的银子,还是不要再为难他了,公子是丁爷的朋友,别说我这个小店,就算整个池州城,都没有人敢收公子一个大子儿。
朱尔旦无奈,只好收了银两出门。刚走出酒楼,却发现门口有两个黑衣的汉子守在那里,看到朱尔旦出来变躬身道:“不知公子可是要住宿?客栈已经安排好了,请随在下过去,就在前面不远处。”
朱尔旦却道:“天色尚早,我还要继续赶路,请让开吧。”
那黑一人却忽然向一边的巷口招了招手,便见一辆装饰豪奢的四轮马车驶了过来,前面两匹白马异常神俊,体型高大,身上一根杂毛没有。马车车厢前面坐着一个赶车的汉子,像朱尔旦拱了拱手。
朱尔旦却只是看了一眼,便背着箱笼带着黑猫迈开双腿向前走去。只见那两个黑衣汉子与车夫耳语了几句,便径直走了。车夫却驾着马车在后面缓缓跟着。白马喷着响鼻,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寻找路边的石缝里的野草。
过了一会儿,朱尔旦便出了城,但见那辆马车仍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来往的行人看到也觉得奇怪不禁频频回首观望,朱尔旦却不理睬。
又过了一会儿,朱尔旦便走到城外十里之地,看到此处左右无人便忽然站定,回头对着车夫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车夫只是拱手却不说话,问的急了才道:“公子还是上车吧,在下受了上面的死命,要一路互送公子归乡,就算您不坐车我也要一道跟着。”
朱尔旦无奈,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本来他心里就憋着不痛快,何况感觉自己没招谁惹谁,却总是被人要挟。这时,看见马车就觉得来气,于是便走上前去问道:“你走不走?”
车夫不停摇头,却不再说话。他虽表面恭敬心里却暗暗不忿,心想老子怎么这么倒霉,还要听你这个酸秀才的指使。于是,他的眼神中便不自觉的透露出一种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意思来。
朱尔旦气的笑了,却不再跟他废话,忽然一拳过去将车辕打的粉碎,两匹白马顿时吓得脱缰而去,而此刻那车夫却张大嘴巴一脸惊恐的楞在那里,浑身瑟瑟发抖。
朱尔旦微微一笑,便回头背着箱笼继续上路,嘴里哼着流行歌曲,黑猫趴在格子里无精打采,又舔起了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