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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坐而论道

“张婶儿,来五斤猪肉,五斤土豆,两只鸡,再来两斤羊腰子。腰子肥不?张婶你这话说的,我还信不过你,腰子再来一斤!”赵永昌大手一挥,五两银子拍到桌上,“张婶儿,不用找了,今儿高兴!”

叶凡看着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赵永昌,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你这是喂老虎还是喂人啊?买这么些东西吃不了咋办?”

赵永昌没回头,背着身对叶凡摆了摆手:“这些算啥啊,赵清兄弟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一些钱财又算得了什么。我赵永昌是那贪财的小人嘛?吃不了也没事,大冬天的往窖里一放,坏不了。哎?这王老头家咋还卖上牛肉了?家里牛都杀了看来是真的缺钱,不行,我赵永昌对此必须伸以援手,不然岂不是白白辜负了我‘如意巷第一大善人’的称号?”

叶凡是真的无奈了,还想对赵永昌说说什么,最后还是放弃,这货的性子是一辈子都改不了。

叶凡跟赵永昌一人拎着五六个大袋子,肩上还扛着十斤白菜,后者咧着嘴一边傻乐一边哼着小调,叶凡觉着就是这货真考上了状元也不可能笑的像村口撒了欢的野狗一样,真是掉钱眼儿里了,没救。

“赵清兄弟,我们回来了,想吃啥肉尽管说,菜市场能买着的一样不缺!”赵永昌又扯着嗓门冲着院子大喊道。

叶凡踢了这货一脚,把袋子放在屋外,轻轻地推开屋门,发现赵清端坐在炕上,闭目养神,知道不能打扰,又轻轻关上房门,转身对赵永昌说道:“小点声,赵兄伤的这么重你还喊来喊去的,也不怕打扰到赵兄疗伤。”

赵永昌有点委屈,小声说道;“我这不是不知道嘛。”

“拿只鸡和一些猪肉,还有土豆白菜,剩下的就放在地窖里,我去问问文先生要不要来一起吃个饭,记得小点声,轻拿轻放,别毛手毛脚的,改改自己的臭毛病。”

赵永昌撇撇嘴,显然没放在心上“知道了知道了,这点小事我再做不好就别活了,你抓紧去,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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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已经落下,月亮渐渐地占据天际,挥洒光芒。盖着一层雪棉衣的房屋,在明媚清澈的月光的照耀下,闪着银白色的微弱亮光。

文先生已经吃过,就没和叶凡他们一起用餐,原本叶凡还担心吃饭时跟赵清没有话题可聊会冷场尴尬,结果赵永昌这个活宝一掺和进来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只不过叶凡宁愿赵永昌不在,实在是他太能作妖了。

“吃肉啊赵清兄弟,别只吃菜。我跟你说,张婶儿家的鸡都是散养吃草吃虫子长大的,比那些圈养只吃饲料的鸡不知道好到哪去,多吃点多吃点。不过赵清兄弟,我有个问题啊,你这长得的确好看,只不过咋这么像女人呢?要是换套长裙扎个头发,那京城第一,不对,红叶国第一美女舍你其谁?要我说还是文先生长得英俊,有男人味,要不咋能找到柳婶子那么漂亮的老婆,赵清兄弟,我就随口一说啊,你别当真,像你这模样以后真挺难讨老婆。不是我危言耸听,你想想哪家女子见着了你还能提起心气来,自家夫君生长的比自己还漂亮,各个早就自惭形秽了哪还敢嫁你?这都几十岁的人了,该为终生大事好好着想了啊。”赵永昌拍了拍赵清的肩膀,语重心长地传授学问。

赵清自幼便生长于修行世家,是真正的山巅人。就算是出门历练也都是跟修行人士打交道,哪听过这些市井言语。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只能愣住了,最后被逼无奈,不想太过失礼地应道:“永昌兄弟的建议赵某记下了,在下感激不尽。”

看着满脸无奈地赵清和眉飞色舞完全没点数的赵永昌,叶凡连爬桌子底下的心都有了,真真是丢死个人。

突然,叶凡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忙看向胸口,发现那条小蛇还盘踞在棉衣里呼呼睡着,忙不迭地将小蛇拿出,对赵清说道:“赵兄,那巨蟒在雷云散尽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之前太过忙碌差点忘了这事,你看看它伤势重不重。”

赵清拿起小蛇,分出一道神识探查这灵蟒的情况,片刻过后,心中大定,对叶凡说道:“没有大碍,妖兽精怪的修行路子跟人类还是有很大不同,绝大部分妖兽都要进行大量的休眠保存灵气,如此才能厚积薄发为日后破镜做准备。看起来不出三日,这灵蟒就能苏醒,到时候何去何从,还是看它自己怎么想吧。”

少年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开口说道:“那赵兄怎么对师门交代?”

赵清气定神闲,云淡风轻,幽幽开口“我曾举剑于天雷下承诺保这灵蟒,八境之下就无人可以动他,师门处我自有交代,叶凡兄弟不用为此事劳心,也不用担忧我办事不利被师门处罚,混了这好些年,人脉还是有些的。”

叶凡又想起了面前的男人,一人一剑斩天雷的豪迈气魄,涨红了脸,眼中闪动着憧憬。

赵清见此景象,出言温声问道:“叶凡兄弟可有修道之心?”

叶凡听闻此言,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只是个落魄少年,哪有本事当那云中仙人?不愁温饱,挣够银钱修一下自家草屋,最多再盖一间大宅子娶妻生子,这就是叶凡此生最大的愿望了。

赵清像是知道叶凡心中所想,善解人意的出声安慰道:“万物皆有缘法,强求不得。求长生证大道是我辈修士的目标,其中险阻令多少天才黯然失色。但不去修行之人就当真是走的小道?我赵清不这么认为。”

赵永昌一直插不上嘴,只能在旁边干杵着,看到这两人没有停下的意思,就搬个小板凳,坐到门口看月亮去了。

赵清接着说道:“读书识字,育人培才;打铁造剑,耕地种田,少了哪一个这座鸿蒙天下能运作的了?但也不要妄自菲薄,谁说现在的布衣少年,不是明日的云巅剑仙?叶凡兄弟,问问自己的本心,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不相信自己能踏上修行之路,还是怕与现在的生活愈行愈远。”

叶凡想起了学塾的那位先生,轻声开口说道:“其实有一天,我问过先生类似的问题,您此生所求的是什么?先生揉了揉我的脑袋,出声说‘文某只是个读书人,受朝廷赏识当了个教书先生,但说到底,读书人所求的不外乎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闪出了光,像有一轮煌煌泱泱的大日升起,晃得我睁不开眼。”

叶凡挺直了腰板,正襟危坐:“所以那时候,我就在为这四句话努力着。圣贤说‘君子慎独,克己复礼’,我便恪守礼数,遵守规矩。圣贤还说‘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我便节省话语,少说多干。但我知道,自己脑子笨,一本书要读好几遍才能记住。对于那些驳杂的学问道理梳理不清只能默默记下,还要请教文先生才能明了,所以我知道考取功名走上仕途对我来说过于艰难,只能要求自身,尽量无错。”

赵清轻声说道:“君子不器。”

叶凡点点头,说道:“所以,我真的很想修行,我想让那些云巅上的大人物听听书上所说的道理,我想让世间的贫苦人家不再永无出头之日,我想路遇霸凌能一剑破之。”叶凡的声音愈说愈大,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响彻云霄的嚎叫。

“我想万民遇难之际能提剑对之,我想若遇苍天不公便举剑问之,我想自省之际不愧先生,不愧圣贤。我想。不!我要!我要这天下,莫有不平!我要这天下,趋于大同!”

随着叶凡的朗声豪言,雁鸣镇上空开始汇聚些许紫色祥云,当叶凡话音落下,那云彩竟化作了一缕紫气,飘入叶凡眉心处,传至四肢五脏,直至消失不见。

叶凡心神激荡之际,自是不知。只是赵清见到那缕紫气有些惊叹,竟是圣殿准许后才能降下的浩然气!虽然只有一缕,但赵清也只有在自家老祖身上才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