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也不推辞,只一笑,问:“都说你谦谦君子,玉面佛心,对佛可有了解?”
苏慕白不解,仍恭顺的回答:“不甚了解,略知一二。”
关山又问:“可知成佛与得道,有何区别?”
苏慕白心下更是不解,仍只作答:“一样修行持戒,只是道法自然,虽有一步登天,但多数还是讲究循序渐进,佛在于心,顿悟成佛。也可算殊途同归。”
“那么妖道呢?”关山笑看苏慕白,继续问。笑里藏着一丝狡黠。
这个问题,他曾想过,很快作答:“妖道亦能修成妖仙,应该自有玄妙,只可惜我全然不解。”
关山收了浅笑,道:“妖道的确能修成妖仙,只是妖的本相,不过是飞禽走兽,草木虫鱼,生而野性难驯,难以持戒,又需修行数百年方能有所成就,难!与人族不可同日而语。”
苏慕白似有所感,问:“师兄是在告诫我吗?”
关山道:“我只是在提醒你。”
苏慕白躬身道:“多谢。”
铁尺在手,关山轻轻拍打着掌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斗转星移,数百年不过转瞬之间。”
苏慕白眼睛一亮,立即道:“多谢管师兄!”
他没料到,这位平素交情泛泛的关山师兄,竟然成了第一个暗示他,不反对他与柳眉相伴的人,甚至想得比他更长远。苏慕白心间,猝不及防流过一股热流。对关山生出一份感激和亲近,也对他洞观百年的见识和心胸,生出一份钦佩。
若能得亲友理解,谁愿只身夜行。
青云府。
凌戈缓步走进了蕙兰苑。
花窗席前,凌夜正在打坐修行。凌戈的脚步停了下来,即使闭着双眼,凌戈也能看到大哥眼帘下隐隐透出的光芒。曾经是蓝光,进入青云楼之前,最后一次回府,他就察觉大哥的重瞳不一样了,光芒成了碧绿色。登顶青云之后,甚至江湖上还有了碧眼修罗的传闻。
凌戈静静的站在房中,等待凌夜修炼结束。他抬眼看着窗外,草木葱茏,大有草盛豆苗稀的架势,想必已经许久未曾打理了。这个蕙兰苑,父亲留下规矩,除了青莲和大哥,闲杂人等不得擅入,大哥自出生就被圈禁在这座小院里,直至他十三岁。
父亲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解开了圈禁,可这并不意味着光明的开始,而是更可怕的黎明。那一夜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有人听到了天心诀的轰鸣,又有人看到蕙兰苑上空黑云涌动遮蔽了明月。父亲走出蕙兰苑时身负重伤,几日后,他解了对大哥的一切禁制后,独自死在密室中。
凌府中人这才知道,一个无人教导的少年,自行领悟了修行的奥义。为控制他的力量,族内知情的长老,将他囚禁在红草泽,四处寻求克制他力量的方法。那里是关押重犯的毒瘴之地,沼泽地上尽是毒草毒虫,无人可以随意进出,全靠一条地下通道与外界相连,而这通道里,又布下了重重机关,只有走出后,才能得家族重用。一年后,大哥出了红草泽,却也身中奇蛊,情缠蛊。自此,他被抛进了屈辱与罪恶的深渊。
“小戈,你的气息乱了。”
身后沉静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