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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草芥

莫问酒家何处,悠悠哉哉几许!

官道之上,一辆牛车,有些破烂,车上装着半车稻草,稻草之上,躺着个翩翩少年,少年手中提着坛酒,偶尔喝几口。前边老黄牛无人驱赶,慢悠悠的自己走着。路上行人见状,纷纷议论,少年却不闻不问。不知过了多久,道上人烟越来越少,而且都是些老弱病残,少年睁眼,坐了起来,翻身拉住车绳,对着旁边一个杵着跟棍子的六旬老者问道:“老伯,前面怎么了,看你们这样子,好像是准备去避难啊?”

“小伙子,你不知道吗?要打仗了,前面留汉关,聚集了两只军队,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留汉关,南域与西域交界重镇,邻靠南域两大皇朝和西域两大皇朝,却不属于任何皇朝,只是单纯的作为战场,自古战事诸多,许多将士都是一去不返,因而取名留汉!

“老伯,你知道是谁和谁打吗?”少年看着这一路上凄惨的老弱,心中不禁泛起同情,所谓战乱伤民,一场战争,不说多少将士要为此牺牲,就是普通民众,也会因此背井离乡,家破人亡。

老者摇头回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留汉关常年都有战事,打了这么多年,每次都是不同的人,除了无数尸骨,什么都没有留下!小伙子,我劝你也别再往前了,赶紧离开吧!”

少年感谢老者一番,望着留汉关方向,自从离开南怀城后,他一路西行,从未想过会遇到战事,如今他并无修为,若是卷入其中,恐有危险,可看着背井离乡的他们,心中还是想尽一份力,一声吆喝,架着牛车前去。

秋意凉凉战鼓擂,整个留汉关,密密麻麻的甲胄,整整齐齐的长枪,看似威壮,实则凄惨,多少人为了一句话,就要拼死厮杀,家中父母妻儿从此永隔。云栖独自站在远处黄坡之上,看着两军对垒,铁甲凛冽重枪寒,此刻不过秋分,却如同腊月严冬,不少将士唇干嘴裂,虎口如同干旱已久的土地,泛着丝丝血迹。

两军最前方,两位虎背熊腰般的将领驾于战马之上,相互放了几句狠话,紧接着战鼓声响,数万人气势震天,厮杀开来,马蹄声、刀剑声、厮喊声、哀嚎声连成一片,谱写着这世间最为凄惨之曲。云栖看着揪心,双拳紧紧抓着黄土,恨不得将本就粉碎的它们捏的更加粉碎。

一个时辰后,黑云笼罩,雷声鸣鸣。留汉关之土,早已染成了红色,双方死伤,不计其数,远处,一道雷电劈落,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雨中作战,行动不便,双方这才鸣金收兵,择日再战。运气好的,捡回了

条命,运气不好的,身首异处,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只能留在原处,等候腐蚀或者风干。

人已退去,野兽却不惧风雨,成群而出,空中秃鹫也是盘桓已久,一只只俯冲着啄食尸体,不远处的沟壑,很快汇聚成河,雨水夹杂着黄土和血迹,最终还是形成了暗红之色。云栖躺在雨中,闻着四处弥漫的血腥之气,恨自己无能为力。他虽自小便知道战场惨烈,但凡雷从不让他亲眼见识,所以也都只是他道听途说或者凭空想象,直到今日亲眼所见,才明白这一切远比他想的还要凄惨,真正的命如草芥,一死数万。

拖着沉重的身体,云栖在雨中行走,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发现一处茅屋,茅屋旁,立着几处孤坟,无名无姓。云栖走近茅屋,发现房门半掩,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便推门而入,屋中有一个不小的厅堂,左右两间房间,都落满了灰尘,像是许久不曾住人。一番打扫之后,寻了些干柴生火取暖,不知不觉,进入了睡梦之中,梦中,他又回到了留汉关,看到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将士向他求救,不禁被吓醒,一看屋外,天已大亮,雨也已经停了。隔着窗户,可以很直观的看到身旁的那几座孤坟,云栖站立了许久,似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朝着南面而去。

留汉关东南方向六十里之外,是南域的一座城池,叫做宜陵城,是追日皇朝的边城,隶属风雷宗,也是此次交战方之一,另一方则是西域阴月皇朝,隶属破日殿,说起此次交战,也颇为戏剧,追日皇朝和阴月皇朝关系原本不错,只因最近一同参加西域的一次盛会,双方在会上闹了点小矛盾,在其他人的调解之下,本以为此事就此过去,却没想到回去之后,各自下令开战,守城将领只能领命。

领兵驻守宜陵城的将领名叫田兴平,伪尊境实力,有些爱贪小便宜。此刻他正与几位副将在府中商讨作战计划,突然门口一个守卫来报,说有人求见;田兴平有些惊讶,问了一声何人求见,守卫告诉他是个少年,从未见过,不过少年说带宝前来,田兴平一听,立马来了兴趣,让人将其请到大堂。

大堂内,云栖独自喝着茶,等候田兴平的到来,半晌后,才听见田兴平的声音传来:“就是你要见我?”穿着一身重甲,出现在了堂中,双眼不停打量云栖。

云栖起身行礼道:“在下云栖,见过田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