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风在救了这五百多村民后,绕开了北山城,向凛水城而去。
凛水城,位于北山城向南两百多里,该城依凛水河而建,故而得名凛水,是大凉北境最大的城市,人口近八十万。
大凉北境最高武官镇北将军府就在凛水城中,镇北将军统帅大凉北境所有兵马,其直属军队有十五万人,北海游击将军的五万守军也归镇北将军统领。
不过,在朝廷上,镇北将军和北海游击将军分属不同的派系,所以赵虎只是名义上听从镇北将军调遣。
前去凛水城虽然路途遥远,但不再渺无人烟,小镇村落时而可见,山林丘壑也没那么多了,况且陆林风身上有干粮和两百文钱,这一路走的并不算艰难。
六天后,陆林风来到了一条冰封的大河前,大河呈东西偏南走向,河面足有一百丈宽,上有积雪覆盖。
这就是凛水河了。
陆林风顺着凛水城河岸向西南方向又走了二十多里,见到了一座巨大的城池,凛水城。
进入凛水城时,正值中午,太阳高悬,虽还是很冷,但城中热闹非凡,买卖铺户比北山城要多的多,往来百姓川流不息,毕竟这是大凉北境最大、最富庶的城市。
陆林风竟有了一些在晋元城时的感觉。
其实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最粗略的设想是去剑州,那里门派众多,要是能拜在如星剑阁、月剑阁、水剑阁这样天下闻名的门派下学艺,那么,学成之时,就可下山去报仇。
不过剑州距凛水还有几千里之遥,急也急不得。他现在孤家寡人,无依无靠,就是到了剑州,那些门派能收自己吗?
想到此,陆林风头脑一阵麻乱。
他这些天不停赶路有些累,就先找了一间客栈准备休息两日再离开凛水。
“店家,住一天多少钱?”陆林风问店小二。
“管饭的话,一天三十文,两餐;客官要是不吃饭的话,一天二十文。”
“住管饭的,两天。”陆林风这些天花了二十多文钱,身上的钱还剩不少,就付给店小二六十文钱开了一个房间。
这是个普通的客栈,房间比较简陋,但还算整洁,该有的家什都有。
陆林风本想叫小二拿点马奶酒来,刚要说出口,才意识到这里是大凉了,随即改口要了一壶热黄酒。
小二有些诧异,黄酒倒是有,但很少有人点。
大凉北境人一般都喝老糟烧,要求高一点的客人会点冰玉寒或寒潭香。点黄酒喝的多是南方客商。可看这少年虽长得不错,可身上穿的是四肢接出补丁的粗棉衣裤,还脏兮兮的,哪像南方来的客商?说是个乞丐也不为过。
既然是客人的要求,钱不会少付,小二也没在意,出去没一会儿,一壶热腾腾的黄酒就端来了。
“打个生鸡蛋进去。”陆林风对小二说。
“好……那要加一文钱……”小二无语了,头一次听说黄酒里打生鸡蛋的喝法。
“可以。”陆林风笑眯眯地看着他。
一个鸡蛋打进了热腾腾的黄酒里,酒香混合着鸡蛋的腥味扑鼻而来。
陆林风其实也没这样喝过黄酒。小时候见陆战元总这么喝,他只是想借这壶打了生鸡蛋的黄酒缅怀一下父亲。
小二出去后,陆林风倒了两杯黄酒,高举起一杯,对着木桌空无一人的另一头说道:“爹,儿子敬您一杯!”
然后一饮而尽,黄酒的香气混合着鸡蛋的腥气冲得他鼻子发酸。
……
之后小二又送来饭菜,陆林风吃过后,躺在床上小睡了一个多时辰。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把他吵醒。
陆林风把小二叫进来问了情况,原来是镇北将军府开始舍粥了。
今年天气寒冷,整个大凉北境的收成都不好,流民乞丐增多。这凛水城是大凉北境首善之地,都出现了很多冻饿而死的人。
于是,镇北将军府一个月前,在凛水城几条主要坊道上设立粥棚,每隔一日舍粥,今天就是舍粥的日子。
陆林风被吵醒也就不想再睡,好些好奇,便走出客栈去看看。
粥棚旁边已是人声鼎沸,围着足有好几百人,把坊道堵得水泄不通,舍粥的人不断地挥舞大勺让众人排队领取,不要抢。
这些饥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什么人都有,有拿碗的,有拿盆的,最夸张的是有一个壮汉,居然抗着半个水缸来要粥!
那一双双饥渴的眼睛全盯在大锅里冒着热气的粥上,哪有心思听舍粥人的招呼?
陆林风见状,先是想笑,之后轻叹一声,这就是那个国富民强的大凉吗?
随即他不想再看,转身准备回到客栈。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坊道的远方传来。
陆林风从声音上判断,是两匹马。
几息之后,果然有两骑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陆林风粗略一看,骑马的两人都是女眷,大凉人尚武,尤其是在北境,所以不足为奇。
为首的是名少女,骑着一匹枣红马,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红色劲装,身披红色团花大氅,没有戴帽,梳着一根不太长的马尾辫,显得英姿飒爽。马右侧得胜钩上挂着一个类似花枪,却比花枪要短一些的兵器。
突然,一个老妪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从坊间突然跑出来,看样子是要去粥棚抢粥,显得很急迫,没有注意到侧面奔腾而来的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