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苦教的人来了也没问题吗?”
他看着苏暮槿,厚实的脸皮上露出了转瞬即逝的笑容:“我已经听闻前几日的事情了,若只是来几个掌门,当然不在话下。”
“只是掌门。”苏暮槿强调了一遍。
“我年纪也大了,不敢逞这个强。”他说道,“我还没告诉你如何称呼我。”
“嗯,您请说。”
“我姓廖,你叫我廖叔便可。”
“好,我听廖叔也长我许多,叫我暮槿便是。”她回应道。
“行。你上课时我便在书院里等你,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我这双耳朵,”他指了指自己那双已经有些蔫瘪的耳朵,“不过苏青伏这段时间真是难过啊。”
“父亲怎么了吗?”她几乎知道这位廖叔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你还不知道吧,昨日苏青伏的三女儿死了。”
苏暮槿只是僵硬地点头回应。
“这是……百苦教给他的警告啊。”
“警告?”
“百苦教的那几个门徒早在半个月前就来到的乾州,我听道上人说的,”他缓慢地道出苏暮槿不曾知道的事情,“百苦教有一个毒方,‘十日倒’,给人下毒后十日必死,若是在此前服下解药便能安然无恙,但苏青伏没把你交给他们,因此他女儿也就死了。”
苏暮槿听到此话,脑中雷霆霹雳,父亲的三女儿是因为……因为自己而死。
“暮槿,不必为此自责,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否则也不会叫茶庄的人来帮他看病,”他突然叹息一口后道,“不过怎么是路家那位二少爷来呢。”
“他怎么了吗?”
“他的医术,怎么说呢,并不是不高超,但主要修行在武功疗伤,和百苦教的那些旁门左道可谓截然不同,他面对‘十日倒’,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成功可能性。”
“怎么会这样……这么说茶庄是根本不准备帮助父亲吗?”
“话也不能这样说,让他来,确实是茶庄仅有的选择,倒不如说你父亲的选择太少了,他如今能依靠的懂得医术的势力只有茶庄和雅家了。”
雅家,苏暮槿依稀有些印象,父亲曾在以前告诉过自己,雅家是南方最大的势力。
“当然,还有善用暗器的凌云,人们常说凌云和百苦教是一丘之貉,不过他们实际水火不容,毕竟两家均是凭借阴招出世,互相都不服气。”
“那父亲为何不找凌云。”
“没人会去找凌云。”他冷笑一声,“没有任何人。”
苏暮槿马上理解了,凌云用暗器,善耍手段,必定名声狼藉于江湖,这种处境已经糟糕到即便父亲的女儿可能死亡,他都不愿寻找凌云的人——这是多么败坏的形象。
“到了。”车停,马车夫喊道。
“走吧。”廖叔说着走下马车,苏暮槿也紧随其后跳下,“那书院老先生在前几日已经回来了,你直接进去找他便是。”
“知道了,这几日麻烦您了。”
“闲着也是无趣,一把老骨头说不定还能活动一下筋骨。”
苏暮槿笑着离开了。
午休时间,廖叔一直隐秘地很好,即便苏暮槿有意寻找他的踪迹,还是没能发现。
“暮槿,我听说了,前几日有人去劫江淮大牢,是真的吗?”羽时月好奇地问道。
“是。”
“那些劫匪后来如何了?你可看到?”
“我看到了,他们劫持的就是我。”苏暮槿平静地回答道。
“啊!?”羽时月大吃一惊,“你没受伤吧?”
“没事,父亲和前来相助的男人将那帮劫匪击败了,生擒了两个,逃了一个,还有个当场就死了。”
“真是厉害呢,”羽时月感叹道,“那位狱长教过你武功吗?”
“教……教了一些。”
“给我们表演看看吧!”
苏暮槿摇摇头,一脸严肃地道:“父亲说过,武功不是戏子的表演。”
“又没说你是街上那些戏子。”羽时月以为苏暮槿不开心她被加上的身份。
“没什么可看的,就是劈劈木头,无聊得很。”
羽时月见她不情愿,也就不再强求,而是转变了话题:“我儿时也想学习武功,家里有个哥哥,常常在庭院里舞枪弄剑,可惜家父不让我碰那些东西,说那是男孩子家用的,女人碰不得。”
“哪有这种事情。”苏暮槿立刻反驳。
“你同我说也没用,这是我父亲的说法,”羽时月笑着说道,“总之我这辈子大概没机会学习这些了,我倒想同一个武艺高强的男人共度一生。”
“和男人?”苏暮槿歪过脑袋,有些不解,“为何要同男人共度一生?一个人不是自由自在吗?”
“哎呀!你还小,你懂什么。”羽时月笑着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不过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们这些女儿啊,一出生就被扔进了圈里,再也出不来了。”
苏暮槿想到自己身处的大牢,或许羽时月的身边也有这样一个巨大的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