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槿耸耸肩。
她还记得李芹得知何俊伊死讯时的表情——那种痛苦,她绝对不及其十分之一。无论李芹在此后再怎么表现得放下哀痛,苏暮槿还是能明白,每年到这个时候,最痛苦的不是她苏暮槿,而是李芹——还有张途。
“没想到张途哥几年不回来。”苏暮槿遗憾地道。
“没办法,雅、淮两国关系恶化,他没法这么自由的来去了。”笪千潭叹息一声,“前几年我就跟他,让他早点选好去处,如果他那时就带着全家老来青州就好了。”
“他老妈不想走,没办法。”苏暮槿也觉得有些可惜,可老人家总是那么执拗,就和那年宁死不走的老人一样……“那今年只有我们几个了。”
“你还想大张旗鼓吗?”
“没拿回事。”苏暮槿笑着拍了拍笪千潭的背。这个少年还是比苏暮槿高上那么一些,弄得苏暮槿不得不踮起脚尖。“走吧!我去把李芹姐叫起来。”
两人向西面走去,那里是李芹的住所。
苏暮槿敲了敲门,然后自关推开房门,李芹果然还躺在床上,衣冠不整,被子也被踢到了一边,苏暮槿费了好些精力才把她从床上拖起来。这三人加上后来赶到的张奕房,四人默默地走入了三从方雾气里的坟场。
太阳光正柔软地洒在何俊伊的墓碑上,苏暮槿首先跪倒在地上,从笪千潭手中接过那簇美丽的花,轻放在她的坟前,随后是张奕房,他把香炉里已经烧尽的香拔出来,随后插入新的。四个人站在墓碑前,沉默了许久,等到第一声鸟鸣从林中传来,他们才动身准备回去。
第六年了……苏暮槿一言不发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午饭过后她就得去方谢那里练武。自己这样做真的好吗?她始终在逃避着她都没法明白的事情——或许是不想再和人战斗,也有可能是不想再走南闯北,三从方就像一个温暖的窝,一旦放松了、沉浸了,就再也不想出去。
苏暮槿问过黄粱,日仙对她有没有什么看法。黄粱只是告诉她,它已经很久没见到日仙了。日仙仿佛也消失了。
一切都从苏暮槿身边消失了。
“今还要修炼?”笪千潭问道。
“是啊。”
“那好吧,三姐邀我们哪一起出去走走。”
苏暮槿听到这话,有些消极的心又充满了欢声笑语,她兴奋地问笪千潭:“她回青州了?”
“嗯。就在昨,本来想告诉你的,但你昨修炼完就倒头睡去了,没机会——”笪千潭从袖子中抽出一封信,那是羽时月的亲笔。
六年前,羽时月和她奄奄一息的父亲在行刑前被笪千潭他们救了下来。
苏暮槿和笪千潭他们重逢才知道,那年她和笪千潭逃出乾州城的时候,被钱复看到了。苏暮槿一开始都没想起来,钱复是何许人也。是羽时月的提醒让她回忆起来——就是那个把她拦在厕所门口的钱家少爷。
那少爷本就对羽时月心有不满,那夜里又被家仆告知看到有人从羽家大院溜出,他以为这是报复羽家的机会,便将此事告知正在全城搜查苏暮槿的不良人,结果不良人又将此事以“羽家藏匿苏暮槿”的讯息告诉了苏青伏。
在淮国独立后,苏青伏也随之掌权,他自然没影亏待”救了苏暮槿的羽家人。
万事皆有因果孽缘啊……好在羽时月被成功救了出来,她的几个兄弟姐妹也恰巧不在乾州,逃过一劫,否则苏暮槿已经准备潜入淮国,去找钱复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