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羽时月起身,拉住在一旁蹦跳玩乐的弟弟的手。两人也起身,跟着羽时月走进廊道。
穿过长而高大的木建制过道,一股淡淡的檀木清香立刻簇拥到了身上,苏暮槿很喜欢闻这种味道,比起石头建筑散发出的冷漠,木头看起来就很温馨。羽时月走在前面,刚好落在脚踝的纱裙贴着地面划出白色的痕迹。
苏暮槿好奇地看着府邸内的饰物。那些曾经摆在羽家大院的水墨画都没出现在上头,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有异域风情的物件,像是巨大鹿角、彩斓锦缎,还有不知哪儿的官爷赠予羽家的大手笔……虽然房间的结构简陋,但到处都散发着富贵的气息。
再往二楼上去,已经能闻到惹人垂涎的香味。
这六年一直吃着山间朴素,苏暮槿早就想胃口大开了,她兴冲冲地跟着羽时月上了二楼,走进摆放巨大圆桌的餐厅,羽时月的父亲还有她的二姐已经落座。
“姐姐,她就是苏暮槿!”羽时月给二姐羽安舞介绍。
苏暮槿也是头一次见着她的这位二姐,她连忙向她问好,羽安舞也同样回应了她。苏暮槿观察了一下羽安舞。她和时月姐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苏暮槿心中感叹,两人都有一双明丽的眼睛,一个翘挺的鼻子还有一张巧的嘴。
不过羽安舞化的妆更加清晰,那双纤细的眉毛上画着浅浅的殷红,嘴唇也红润富有光泽,她比皮肤比羽时月稍稍黑上些许,在羽家大哥羽时立身处尚国、大姐下落不明的现在,她成了家中的顶梁柱,平日都是二姐跟着父亲到处奔波忙碌,脸上难免落下太阳的痕迹。
“来,今两位尊客来访,放开来吃。”羽负绝亲自帮他们拉开椅子,请他们坐下。
苏暮槿和笪千潭连连道谢。
五个人,加上好动的儿子,六人坐到了桌上。
坐在位置上的苏暮槿总是别扭难受,在三从方,众人都是围坐在一个狭长的矮木桌边,一边吃饭的,一边讨论着新创造的功法和秘诀。而现在这个偌大的圆桌,和身边的人相隔甚远,似在悬崖边吃饭——这可没法安心。
一盘盘滋润美味的菜逐一端上,因为地处西北,没有南方那么油水充足,但别有一番风味。
侍者为他们上好香酒,羽负绝马上起身:“庆祝我们相聚此时簇!”
觥筹交错。
苏暮槿自那次藏在羽家大院的酒桶里就知道,她喝不惯酒,虽然在三从方仙境试图磨炼酒量,但每次都以醉到不能自已的失败告终。这次也不例外,虽是杯的清冽白酒,但一杯下肚,她立刻就觉得眼前一片朦胧。
笪千潭她是自欺欺人,苏暮槿认同他的看法,不过……她确实是醉了。
她记不太清楚几人聊了些什么,只记得那种感觉很好:明晃的烛灯在春夏风中被徐徐揉捏,繁星伴着蝉鸣在黯青的夜空频频闪烁,市井的灯火喧哗悄悄地溜进府邸,玻璃长颈杯的清脆碰响、碗筷摩擦的悦耳弧音、各有特色的话声和接连不断的欢笑。
仿佛这里真乃自己的家。
吃饱喝足,苏暮槿摸着自己膨大了一圈的肚子,乐呵呵地跟随羽时月和笪千潭上花街去了。
正所谓“渭城朝雨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苏暮槿现在虽不用和友人告别,可见着街上的繁花似锦,男欢女爱,不禁就触及她内心的那块悲韶——若何俊伊还在世,也不跟这些人一样,和张术享受花好月圆。
不过……逝者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