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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白玉楼上

颜氏立族千年,为何是八百年一出?只因八百年前颜家出一绝代人物,盖压当世,把颜家带至绝巅,八百年来颜家虽代代人才辈出,但再没能超越巅峰,故而有八百年一出说。

颜子卿也感觉异样,众胞泽目光看来,到底何意,一想就能明白。步骑这边,只有自己一位世家子弟,此时不出头,更待何时?

就在目光所聚,颜子卿从容站起,即将开口之时,禁军方却先站起俩人,对着步骑这边迎面走了过来。

“子卿贤弟,经年不见,可还记得我们?”俩人面貌没有任何特殊之处,都是面白体弱那种书生型人物。发话之人面颊稍瘦,身高略矮,一揖之后,抬头望来,满面笑容。

“你们是谁?”颜子卿一句话,笑容顿时僵于脸上。

“我们!——是——”略矮之人条件反射,正打算自我介绍,却被身边人拉住,没把脸彻底丢光。

“你们怎么称呼?”刚矮个子叫自己贤弟,颜子卿是听清了,毫无疑问是曾经旧识。刚一见面没过来招呼,说明不熟;对方发话之余过来,说明知根知底;敢称贤弟,说明家室也算不错。这是颜子卿一瞬间能想到的。

“我们!——”矮个子还待解释一番。

“走吧,我就知道会这样!该死”高个子赶紧一拉,把矮个子要说之话噎了回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混蛋还是那样,一直没变,一直都那样,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混蛋!”高个子看着周身禁军众人强行压着笑意,丢过来的眼神,面色通红。

步骑那边就不用顾忌了。“哈!哈!哈——” “哈哈——”笑声顿时充满殿堂,几十号人笑成一片。铁三郎拿着穿肉的竹签,使劲拍打地面,边打边抹眼泪;朱二郎捂着肚皮,笑的哎哟哎哟的,滚在地上,爬不起身。

只有四个人没笑。颜子卿是一脸茫然,俩人在脑海中半点印象也无,认识二字谈何说起;四斤没笑,捂着脑袋,疼痛不已,少爷的毛病又犯了;高矮俩书生没笑,狼狈走回席间,低头座下。

高个子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这几年来,我云州世家子弟,有谁能被他记住,有谁能被他放在眼中,有谁能被他正眼看上一眼,视众人为无物,他还是没变。”早知如此,方才何须跑过去让他当面羞辱,真想甩自己俩巴掌,活该自取其辱。

俩人为何站起?明显与颜子卿在云州相遇过,甚至产生过交集。颜子卿的“胸藏百万书”,过目不忘能力,哪个读书人不怕。先不说诗词歌赋如何,能把三问九经,十二圣典通体背下之人,想想有多恐怖!

何为十二圣典。自云梦大陆有史以来,集大成之十二类典籍。三问为天问、地问、衍问,是三位帝王聚天下贤能,编撰而成;九经为易经、诗经、春秋、尚书、尔雅、礼经、六韬、九章、十略,为集诸位先贤精华汇聚而成。与华夏历史上的同名书籍相比,内容不同,涵盖面广泛得多,可谓真正的百川归流,博采众家之作。其中光是十略就分:道、阴阳、法、名、墨、纵横、杂、农、医、巫等十章733卷,共计八百万字,整个十二典共计两千余万字,科举应考内容就在其中,光是通读一遍都要花好几年。

通篇背下来?和这样的人比诗词歌赋?

二人低下头去,端起酒杯,再不看还在大厅中间装文雅的胡三一眼。

禁军众人见韩、白二人碰壁而回,还是心有戚戚的。二人刚才虽成笑柄,但经这段时间相处,众人还是摸清了二人根底。二人来自云州世家韩家、白家,虽不说才高八斗,惊才绝艳,但在禁军这群世家子弟中,也算是“领袖群伦”之辈,还没出场就铩羽而归,教禁军世家子弟,笑声都降下了几个八度。

“胡兄”颜子卿站起一个小揖,顿时就成为满场焦点。地处北方,粗豪的抠脚大汉随处可见,但像颜子卿这种长得比周围倒酒小娘还秀丽的“大汉”,可不多见。

周围店家早就明白发生何事,竟派人准备好纸笔,跪坐在一边,打算记录下激烈的战况,看情形,比诗斗赋这种盛况,不是第一次在白玉楼出现。每一个酒楼都是及其欢迎这种情况出现的,一座酒楼的价值,不光在其地皮、位置、酒菜、服务,最关键的是历史传承,只有那些拥有名篇的名楼,才有传承千年的资格和价值。

白玉楼建楼不到三百年,比起南方众多历史名楼,底蕴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来往才子随偶有佳作被雕刻墙上,但从四周白光光的墙壁可以看出,此楼对诗词的渴望。

“说起诗词,在下绝不敢说指教二字,在下对诗词一窍不通!”一窍不通略有夸张,颜子卿无论如何也是“胸藏百万书”的男人,但要说光凭借这点死知识创作出好诗词,确实太难。

“一窍不通?噗嗤——”步骑这边当场就有俩人喷出酒来,不用说就是朱二铁三这俩货。

“在下家中,家父曾请有众多清客,平时教授在下精义之余,经常开个诗会,偶有诗词流出”,别说文人,大汉即便是武将世家也会在家中请几个清客、师爷,处理文书,教授子弟,只是数量多寡之别。众人家中都有,不知颜子卿何意。

“子卿闲暇之余,把众位师傅诗词汇集成册,平时拿出看看,陶冶情操”顿上一顿,“出门之时带上,遇到诗会就翻检出来,颂上几首,倒也不丢脸面”,说完,朝禁军众人微微一笑,稍一颔首,略作示意。

什么意思?自动爆料请家中清客当枪手,自己的诗词都是抄袭的?

请人作诗,关键时候吟诵出来,这样的事历朝历代都不可避免。世间哪有那么多惊才艳艳,哪有那么多绝对天骄,哪有那么多七步成诗,哪有那么多有感而发?能把自己平时做好的诗词,诗会的时候抛出来已经是“良心之举”,沽名钓誉的世家子弟,请几名清客,买下些诗文,关键时候甩出来应应急,早就是众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可,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呀!

不是自己写的诗,千方百计也要说成自己写的;主动承认自己请了枪手来代写,还大庭广众说出来?众人一阵眼晕,连步骑这边也不知道颜子卿要卖什么药,仰着脖子相看。

“哎!——巧了”颜子卿声音突然加大,震的大厅众人一抖,酒楼拿起毛笔记录的书生墨汁都滴在了白纸上。

“巧了!诗集里正好有几首出塞诗,我数数”,颜子卿点了点禁军那边,数起人头,“一二三……八九……十六、十七刚好十七首出塞诗,你们说巧不巧?”

这话说完,不光禁军,步骑和骑军这边也和见了鬼样!十七首,出塞诗,还刚刚好?骗鬼!

韩、白二人更是张大了嘴,满脸不敢相信:十七首,难道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