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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萧瑟千寻

白色的衣衫在风前飘动。陆寻歌依旧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了。

平南王望着陆寻歌远去的背影灰心的坐了下来,瞬间泪眼婆娑。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望了望天上,自言自语道:

“枫影,寻儿跟你真像,一旦认准了,谁也改变不了。”

末了浑身颤抖,老泪纵横。

“枉我半生戎马,却连妻子儿女都守不住……”

远处的绿林花圃抖动了一下,一个黑影悄悄的离开了。

……

临近戌时,颜小皙才蹦蹦跳跳的回到屋里。今天她在卿罗那玩得乐颠颠的,谈天论地就忘了时间。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颜小皙开门,一个眉清目秀、相貌清俊的男子临风而立。

“尹队长?有事么?”颜小皙疑惑。

“打扰小皙姑娘了。”

尹无风笑得很温和,拿出一个小丝绸袋子递给她。

“寻歌兄托我把这袋东西交到姑娘手上,并告诉姑娘这是知云宫沈宫主临行前给的。”

“沈宫主走了?”颜小皙惊讶。

“嗯,今早离开的。”

颜小皙讪讪的接过丝绸袋子,心里万分遗憾。

这几天心里乱糟糟的,竟然忘了沈姐姐离开的日子,没赶上去送送她。

唉~这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见了。

颜小皙向尹无风道了谢,尹无风也拱手告辞了。

颜小皙悻悻走回房间。坐在桌前无奈揉了揉太阳穴。

“陆寻歌肯定还在介怀。”闷闷吐气,“否则也不会连转交个东西都要尹无风帮忙。”

边说着边抛了抛小袋子。

“硬绷绷的。”停下手,眼睛一亮。

“这不会是银子吧?哈哈哈哈哈!”

颜小皙连忙把袋子打开。

袋子里,不是银子,是一堆白色的石子,约有五六颗。

乐得她拿起了两颗往脸上蹭了蹭,冰冰凉凉的感觉在脸上晕开,心底更开心,拿着石子转了几个圈。

“哈哈哈,好开心好开心!爱死你了沈姐姐!”

晚上,颜小皙把石子放在枕头旁,抓了一块贴着脸。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悠闲哼着小曲睡了。

……

相依山庄后山小树林。

陆寻歌换了一身靛蓝色的衣裳,静静站在风中。

一会儿后,黎宛淑摇着小扇走近。

“寻歌。”

陆寻歌转身过来,黎宛淑低头咬着樱唇轻声细语道:“对不起……”

陆寻歌已经料到她会这么说,沉默许久,才缓缓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黎宛淑抬眼,杏目盈盈。

“我……我也是受了兄长的蛊惑……他说你接近我,是因为对相依山庄有企图……”

“那你相信我吗?”陆寻歌苦笑。

“相信……”黎宛淑答道。

“不,你不相信。”陆寻歌寂寞的转身沉沉说道:“你若是相信,就不会与他们合谋。”

“寻歌,我现在相信你……真的!”黎宛淑用力点头肯定道。

陆寻歌转身过来看着她绝美的脸蛋,淡淡一笑,笑意没有达到眼底。

“宛淑,你每次都是等到最后才选择相信,殊不知,已经迟了。没有太多的事情允许你等到结果之后才幡然悔悟。一直以来,我都尽所能的给予你所想要的,而你却……连一点信任都不舍得给我。是我做错了什么?”

“寻歌,你没有做错什么……你什么都没有错……”黎宛淑吸了一口气,杏眼泛出点点泪光。

陆寻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漆黑的夜色,低沉道:

“或许,是我们太急进了。我想,还是需要一段时间去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感情。”

黎宛淑忽地有种揪心的难受,走近他面前,晶莹的泪珠刹时从盈盈杏目滑落。

陆寻歌慢慢闭上眼,缓缓偏过头去深吸一口气。

许久,他开口。

“宛淑,把原先的绢袋还给我吧。”

黎宛淑蓦地“啊”了一声,杏目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陆寻歌缓缓的睁开眼,与她平视。

黎宛淑看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像一潭深深的湖水。但是,眼底里再也不会映出她的身影。

她一次次的怀疑和猜忌,葬送了这一段姻缘。

她舍不得,而他,已经放弃了。

林子幽静,黎宛淑的心越发的凉。

许久,黎宛淑沉重的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说得沉重又辛酸。

但是这个字一说出来,仿佛捆在二人身上的枷锁都松开了。两个人都莫名的有种释然的轻松感。

“明天午时,我会把绢袋还给你。”黎宛淑紧抿樱唇,闭上眼沉沉说道。

“好。”陆寻歌也很干脆。

接着,又是一片沉寂。又是陆寻歌率先打破了安静的局面。

他伸手,垂头望了望自己的衣裳。

“初遇你之时,我穿的便是靛蓝色。那时你脚上受了伤,不得不停留在不羁山……”

黎宛淑开始有些奇怪,“不羁山?我……我受伤被你所救,直接就回了相依山庄,没在不羁山停留过啊?”

陆寻歌眉头一皱,他觉得黎宛淑的回忆与他的回忆有出入,显然不太一样。有些奇怪,但又不知怪在何处,始终理不出头绪。但不管如何,他都明白这段感情没法继续了。

“也许有些感情,只适合留在记忆里。今天,我换回了靛蓝色。我们,就此道别吧。”

黎宛淑用小扇半掩着面,稍微遮着难过的神情,“寻歌……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陆寻歌叹息,摇头拒绝,一手背着腰,转身离去。

黎宛淑站在原地,两行清泪滑落。

陆寻歌的背影渐渐远了。她寂寞的转身,与陆寻歌相背而行。

仿如这两人的情路,早已背道而驰,越来越远。

……

寂静的夜里,窗口被轻轻推开。

陆寻歌倚在窗边,隐隐约约看着床帘内睡得安安沉沉的某人。

夜风轻轻吹拂起床纱,那张脸在青蓝色的床纱下若隐若现。那只小手里抓着的白石子在月光反射下发出淡淡的亮光,她轻轻闷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睡得更沉。

“你倒睡得很安稳。”

他叹气。叹得极轻。

“我却不知,今后该如何对你。”

……

深夜。相依山庄议事厅。

“大半夜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黎千随困意连天的走上议事厅的主位。

“庄主,属下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哈哈哈!”上官空鸣掩饰不住脸上的欣喜。

“什么秘密?”黎千随有些清醒了。

上官空鸣继续笑。

“我早知道平南王入庄绝不是观战新剑会那么简单!新剑会结束后他依旧没有走,我就暗地里观察,前几日没发现什么奇特之处。”

“那你大半夜跑来作甚?!”黎千随不满。

“今日不同啊!庄主!我发现了个大秘密啊!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黎千随顿时清醒,来了精神。

“说来听听。”

上官空鸣走上前,凑近他低声说道:“陆寻歌的真实身份是平南王的第九子,平南王府的世子爷——萧、千、寻!”

黎千随听了大吃一惊,眼睛瞬即瞪大。

“萧千寻武功高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隐匿多年不曾出现。你确定陆寻歌就是他?”

上官空鸣十分肯定。

“我听到他们的谈话,陆寻歌称平南王为父王,平南王又生气的叫他萧千寻,准错不了!”

黎千随顿时睡意全无,走下主位扬起两只手臂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上官空鸣也在一旁开心大笑。

笑够了,上官空鸣道:“我立马修书一封,将这消息禀告摄政王!”

“慢!”黎千随挥手制止。

“庄主这是何意?”上官空鸣不解。

黎千随眼睛一眯,透露着阴险狡诈的光芒。

“摄政王控制着相依山庄,若是让萧千寻这块肥肉也被他利用,那我们就得一辈子向他俯首称臣了。”

“那……庄主打算?”上官空鸣凑上来一问。

黎千随阴险一笑。

“兵权在平南王手里。不如,由我们利用萧千寻,先把天下兵马的虎符拿到手。相依山庄以经商为生,是他萧放轩的后备金仓,私底下又经营着军马采办和私盐贩运,财力雄厚。等我们有了平南王府的军力,又有财力支撑,那时,就算萧放轩再怎么厉害,也不敢动我们分毫!”

上官空鸣开悟似的,连连夸赞。

“庄主英明!庄主英明啊!庄主如此深谋远虑,定是成就霸业之材啊!”

见黎千随得意忘形的样,上官空鸣又继续拍马屁。

“黎庄主,等你霸业筑成,可不要忘了我啊!”

“哼。”黎千随并不回答他,得意的整了整衣襟。

“妹妹,你还真是帮了兄长一个大忙啊哈哈哈。”

上官空鸣尴尬又不失礼节地连连附和,一会儿又道:“现在首要做的就是让宛淑小姐牢牢抓住陆寻歌的心。只要把陆寻歌这只肥羊套到手,一切就都好办了哈哈!”

黎千随表示赞同,一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