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一夜无眠。
左相府一夜闹腾。
第二天一早,盛如锦早早起来,她一边喝茶漱口,一边听着奶娘章氏绘声绘色的讲述。
“哎,大小姐你可不知道,昨儿清心堂都闹翻天了。老爷喊打喊杀,非要拔剑砍了夫人。夫人吐了血,又哭又闹喊冤。那叫做乐儿的姑娘也甚是泼辣,就是不走,还说不给钱就要去见官。这怎么能让她见官?见了官老爷的清誉就毁了啊。”
盛如锦笑了笑。
“唉,老爷没法子要让人赶她走。那乐儿姑娘就不走了。脱了衣服就坐在地上,谁都不敢去拉去碰。啧啧……勾栏出来的姑娘就是狠啊。这种事谁敢做?”
盛如锦又笑了笑。
奶娘章氏道:“最后老爷没有办法了,好声好气劝乐儿姑娘走。乐儿姑娘趁机讹了老爷五十两,这才把衣服穿上。穿上了还不走,非要拿一百两才肯。”
“老爷没办法,只能让管家拿了钱,送菩萨般把这姑娘送走了。”
盛如锦笑了笑:“啧啧,一早给了钱不就完了吗?还非要多花五十两。这乐儿姑娘是什么来头,奶娘知道吗?”
奶娘章氏犹豫道:“按道理我是不该给大小姐讲这肮脏事的。大姑娘还没出阁呢,小姑娘家家的听这些做什么。”
盛如锦递给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奶娘就不要打哑谜了。这府中的事我若是不知道,又怎么应对呢?”
不得不说,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样八卦。奶娘章氏也不例外。
她立刻道:“嗨,这乐儿姑娘就是从河东那边出来的勾栏姑娘。听说平日就挺脾气火辣的,什么都敢,放得开。不少公子哥儿要是想玩新鲜刺激的,都找她。”
“所以她才敢这么闹啊。不过啧啧……听乐儿姑娘说,是大夫人找她来的,这可不是蠢吗?找了这么个低贱的女人,老爷的名声都被毁了。这整个河东的烟花柳地肯定都传遍了……”
盛如锦笑了笑:“是啊。那看样子父亲看上的那个什么姓陈的小娘子也泡汤了。”
“可不是!”奶娘章氏道:“这事一出,老爷肯定要好些日子不敢去了。不过这是什么事啊,我的老天爷。夫人怎么找这么个女人来……”
奶娘章氏又是幸灾乐祸又是唉声叹气。
幸灾乐祸的自然是大夫人周氏做了蠢事。唉声叹气的是,今日这么一闹,这事就成了整个京城官宦世家的笑柄了。
尤其大夫人周氏,恐怕这门是不能出了。
谁都会想到,这周氏竟然为了讨好夫君,买了个低贱的昌妓入府伺候。
……
盛如锦听完府中的狗血劲爆八卦,就施施然去了私塾。她如今在私塾中地位超然,屈夫子讲的课她都懂,功课做得也好。
不过其他人就没有那么轻松了。盛如锦看着盛如兰又红肿着眼来上课。当然,她也眼尖看见了盛如兰被打红的手心。
盛如兰看见盛如锦在打量自己,怨恨地瞪了她一眼。眼神里面的怨毒好深。
盛如锦对盛如兰的怨恨视而不见。前世盛如兰在私塾中日子过得很好,因为她保送入明德女社,大夫人周氏对她格外宽容。而自己日子就难过多了,一边要被大夫人周氏忌惮,一边还要掩盖自己的才华。
现在情形颠倒,盛如锦却没有报复的念头。总之,她才不想理会小姑娘的恩怨。她有别的重要的事要做。
盛如锦中午散了学,并不回府,而是让人驾着马车拐了几道弯,到了一处很安静的院子。
院子里,玲娘正在院子中绣着花样。她看见盛如锦来了,赶紧起身迎接。
“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玲娘哽咽拜下。
她昨晚全看明白了。自从冯嬷嬷把她关在屋子,她就知道盛如锦说的是真的。
大夫人周氏并不是她的恩人,而是要借她的腹生下孩子。
可想而知,自己被迷昏了送到了盛玉明的床上,以后怀上孩子只能自认倒霉。而后十月怀胎,孩子生下来,也不会在她身边长大。
而昨晚盛如锦为了让她知道事情真相,还让她在清心堂隔壁柴房中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直到天快亮了才将她送走。
盛如锦扶起玲娘,看着她年轻的脸,叹道:“玲娘不用多礼。你就好好在这儿住着。把松鹤延年贺寿图绣好后,我再让你为我绣舞衣。”
玲娘立刻道:“这个大小姐放心。玲娘一定尽心尽力。”
她暗暗发誓,就算让她给盛如锦绣一辈子的花她都愿意。
盛如锦笑了笑:“你的绣工冠绝天下,总之将来有一天一定会派上大用场。”
玲娘苦笑了下,并不接话茬。她的心很小,并没有想过自己将来能做什么大事。
玲娘问道:“那顶替我的姑娘呢……”
她隐约觉得不安。
盛如锦微微一笑:“你放心。顶替你的是乐儿姑娘。她性子泼辣,为人豪爽,讲义气。我将你的事说了她听后。她一口气应承下来。而且我还给够了银子,她是不会说出对我们不利的事的。”
“将来不论谁问起来,她只会说是大夫人给了她银子,让她去伺候左相。”
玲娘松了一口气:“难为了乐儿姑娘了。”
盛如锦神色复杂:“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有时候三教九流之中才有真正的侠义之人。乐儿姑娘虽然出身微贱,身在污泥中,但是却是一位真正的女侠客。”
玲娘点头。
盛如锦千叮万嘱让她这些日子不要轻易出门。这才与她商量做舞衣的事。
玲娘秀外慧中,十分聪慧。她问道:“大小姐跳的是什么舞?”
盛如锦道:“剑舞。”
玲娘想了想,立刻道:“那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