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早拿主意罢。”孙橹意味深长的一句。
刘蕙咬咬牙,狠下心,后宫不得干政,但她就胆大这么一回了:“传凤谕:全国布皇榜,寻番红花,能献番红花者,以西周皇后之命,无有不允!”
不久后,番红花的榜文贴遍全国。
景山的玉箫日日不断,幽语绵绵。
然而太平归来的日子没过几天,又一则消息将全国局势,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内阁在审讯所俘南党时,得知陈粟从西域得到了一罐虫子,而后内阁与西域节度使确认,那种虫子在水中产卵,看不见,尝不出,可致——
瘟疫。
这两个字,绝对是有时候比战争还可怕的噩梦。
刚刚喘匀气的西周,又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口气憋死在胸腔里。
帝宫如临大敌,盛京恐慌袭来,全国开始疯了般的通缉陈粟,连水沟边的乞儿都加入了搜寻的行列,恨不得众生火眼金睛。
毕竟战乱,死的只会是前线的将士,名利场的臣子。
然而瘟疫,无论贫富仕庶,这个国,将无一人幸免。
盛京,孙家药铺。孙橹抹了把满头的汗,盯紧了云福:“姑娘你想好了?这可不是儿戏,更不是豪言壮语。”
“奴婢想好了,请您拿奴婢试药吧。”云福毫无迟疑的接话,眸底一派平静。
然而她越是这样,孙橹就越觉得心里毛,再三确认:“姑娘你知道你赌的是什么么?是命,不,连赌都算不上,因为一定,你一定会……”
“时间不多了,太医莫再犹豫了。”云福打断,还是斩钉截铁,近乎决绝,“如果陈粟已经将蛊虫投进盛京水道,奴婢的命,不就是唯一的解法么?”
“就算如此,盛京那么多当官的,西周那么多称贤的,你妇道人家何必出那头?”薛高雁的不解从旁传来。
云福点点头,又摇摇头,最终轻轻一笑:“此非国事,而是陈家家事,还望行首大人莫阻拦了。”
薛高雁瞳孔微缩,明明是容貌都毁了的普通女子,那一刻却如有最绚烂的光华,在她眸底点亮,明亮得让人无法拒绝。
陈云福,她这一生的缘和孽,都应在这个陈姓上,这一生的救赎和不朽,也都将,应在这个陈姓上。
薛高雁垂下头去,不吱声了,转身去給孙橹端药盒,药材花花绿绿,饶是华佗在世也无法辨认,哪一味是瘟疫的解药。
只有拿人来试。可是药三分毒,不停的服蛊不停的试,哪怕孙橹在旁边能立马解,积累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神农尝百草都尚能夭寿,何况凡身肉胎。而且注定了是天下不会记得,历史不会留名的,功勋和死亡。
“你真想好了么?结局只会有一种。”孙橹拿药的手也在哆嗦,面露不忍。
云福笑了,笑得释然又解脱:“太医请吧,这一天,我陈云福,或许也等了太久了。”
注释
1.番红花:番红花明朝时传入中国,浙江等地有种植。《本草纲目》记载,藏红花即番红花,译名泊夫兰或撒法郎,产于天方国。